珞珈山内的事情,群愤顿起。他们手上扛着刀,□□骑着马,远离家乡,守的是大成的江山,卫的是大成的黎民。得知大批流民在山内为羯族驱使,众怒难平,纷纷扬言要踏平珞珈山,救出被奴役的流民。 谢怀琛心潮激荡,在戎族的那几场胜仗都未让他如此兴奋激动。他看到了大成人的血性和骨气,还有扞卫疆土的决心和毅力。 他们原定的计划中,珞珈山里并非主要战场,谢怀琛带人从密道进入珞珈山,带珞珈山的大成流民归国,顺道将密道炸毁。 左右先锋则会率领大军进攻羯族军帐,声东击西,配合谢怀琛营救难民。 大成数以千计的将士埋伏在密道出口外,静静蛰伏,仿佛一只只等待猎物的雪豹。他们已等得太久,大刀和长矛渴望鲜血的味道,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只等这一仗之后归国过年。 一年到头了,该回家了。 密道之内,白荣心潮激荡,既有近乡情怯的激动,又有未护住陆晚晚而生的愧疚。 硝石□□已备好,长长的引线拉到安全距离之外。只待白荣一声令下,便有人点燃□□引线。大成和羯族之间仅剩的那层薄薄的障碍便会分崩离析。 他埋首计算硝石的数量。要保证既能炸毁山体,又不会引发雪崩。 最终,他得出一个数据,指挥人调整火石数量。 一切准备就绪。 十八年的等待在此一瞬,白荣微微闭目,道:“点火。” 密道两壁点了很多烛火,将密道照得仿如白昼,一个羯族士兵取下一盏烛火,将火线引燃。洞中所有人都密切注视着火势,看着它噼里啪啦一路燃烧下去。 只听“砰”一声响,冻土飞裂,山体在瞬间瓦解,飞石尘泥如雨下。白荣在那一瞬间趴到地上,耳朵还是难免被震得嗡嗡直响。 良久,爆破的声音才停下来。白荣从长久的寂静中抬首,周遭大成人皆惊恐无状,羯族士兵都欢欣雀跃。 几家欢喜,几家忧愁。 人的欢喜并不相同。 山的那边有亮光照进来,将黑暗点亮,带给他们以光明。 一个羯族士兵走来扶起白荣:“白先生,成功了。” 白荣推开他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他往光亮处走了几步,雪光耀眼,令他微微阖目。 放眼望去,远处也是白茫茫一片雪原,和羯族雪原如出一辙,没什么差别。 在他眼中,却是无比亲切的。 “白先生?”羯族士兵喊道,上头的命令是必须对白荣严加看管,若有任何闪失,他们的命也就没了。 白荣颔首,声音都颤抖起来,他道:“我要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形。” “白先生?”士兵的刀横在他面前。 白荣面色有些发白,道:“爆破过后,山体受损,若不出去打探情况,发生雪崩,后果有你负责?” 那士兵犹豫了瞬间,似在思考,顿了顿才道:“白先生稍候。” 话毕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兵,又另外喊来一队人马,送白荣出山打探山情。 白荣在羯族士兵的押送下出了洞口,迎面吹来阵雪风,呛得他几乎热泪盈眶。 双足落于大成疆土之时,他还有片刻的恍惚感。 时隔十八年,他终于回来了吗? 直到箭矢如雨从山上飞下,流星般坠入羯族队伍中,他才从这种恍惚感中抽身而出。 依照和谢怀琛的约定,他向西南拔腿狂奔。 羯族士兵见他逃去,疯狂地追上前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