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白茫茫一片,覆盖了红砖金瓦残叶枯枝,望不到尽头,只一缕暗香萦绕。冷梅?檀香?无从分辨。 不知几日,不盼不念,等待。也许哪一天,一切便终了,又是全新开始。那时,我便能见到他——胤禛。 ☆、274.前尘莫禔 下了几日的雪忽然就停了,风势未褪,夹着呼呼的声响卷起雪片胡乱飞打在窗上。 畅春园,除了风雪再听不到其它,也看不见,沉入无边黑寂。 笔尖划过宣纸,画出斜长一道,提笔悬于纸上,墨汁滴下去。脸上一凉,又是一滴落于纸面,覆在黑色之上加速洇散。我握紧笔杆,愣神盯住所抄的半卷佛经……哀恸之声,隐约传至,不真实,像是从心底发出去,兜转着回到耳中,被风吹得忽远忽近。 也许,就是今日。 一个帝王的时代终结,翻一篇转一页,换个人继续书写,从来不会停步不前。 我未亲眼见证,却感同深受。不需去看,那种痛隐在骨骼中,流淌在血液之内,冷热间早已融为一体,再拆分不开。 窗外远处的天空突然就亮起来,恍如白昼,似能听到人们走来走去的轻悄,每一步都踏在心上某处,疼,隐隐地。 搁了笔走到门边站了会,转回到内室床铺已收拾妥当,伺候的丫头垂首立在帘边。我径直走过去,躺到被子里裹得严实,见她仍杵在那里,抬手扯了幔帐阻挡一切,“下去吧,睡了。” 胤禛、胤祥,还有那些我曾熟识的他们的兄弟,一一掠过眼前。翻来覆去,辗转出现。我从那间房里走出来,只是几日前,现如今,他们就跪在那里,跪在冰冷的雪地中,或沉默不语或无声饮泣,看不清面目。 谁,站在门前,展了一卷明黄,沉声诵读。我看着那些背影摇摇晃晃虚虚实实,闪在绵延不见尽头的白色灯幡之下。今夜,原是一家人的事,他们都是兄弟,拥有同一位父亲,此时却真真成了这全天下的事,似乎真的……几家欢喜几家愁,或是无人欢喜无人眠。 梦境总是扰着我,不停翻搅,受不住挣扎着醒过来,天已大亮。站在床边挑起帐子的已换了个人,那张脸依稀记得。 “你……” “奴婢紫霞给主子请安。” “紫霞……”头随她扶着坐起,再看过去熟悉又有些陌生。有段时日未见她似变了些,许是因为这个年纪变化尤其快,原就伶俐的人更加机灵讨巧,眼角眉梢的笑像是镌进去的,即使眼睛红肿仍见三分笑意。 和她随口了几句,惊觉此女并非热河那名丫头,看着她俐落的给我罩了里外衣裙,系了最后一颗腰侧盘扣,扶我坐到椅中又递了暖炉,才退后两步福在面前。 “主子的是姐姐,昨夜已随行回到宫里,奴婢留在此处伺候您。” 走到门边她已先挡在前面将门推了道缝隙,冷风呼地就灌进来,雪花粘在脸上,又湿又凉。 将她拉到旁边大开了房门望出去,无灯无幡,白色笼罩的畅春园,前所未有的寂寥。“都回宫了?” 肩上罩了厚实棉软的斗篷,巧的脸孔已转到跟前,手上不停地系着颈间缎带,冻得有些红的脸低垂着,“回主子话,都回了。昨夜临行前皇上留了话,让您在此歇几日,亲自过来接您。” 皇上……胤禛吧。 “主子回屋吧,外面冷。过会子眉妩姑姑她们会来,陪您话儿也是好的。” “你姐姐呢?她叫什么来着?”拉了她手到斗篷里,迈进雪地中没有想象的冷。 “劳主子惦着,姐姐叫青霞。” 灯芯? 停了脚步看她的脸,姐妹俩极为相似,也和弘晚姐弟一样,同胞的姐妹?居然都是灵秀聪敏,一双明亮的大眼倒是像极……有些记忆出奇的深,想起时却极浅像抓不住,只是知道而已,记不全。 在园子里晃了会,还未觉累已见着快步寻来的眉妩解语,嗔怨地扶我回了房里,嘴上虽是什么也没,脸色却不好。紫霞端茶递水的跟在她们身后,眼底隐约在笑,没半日工夫,三个人倒是熟得很,看着我时像把三双眼睛聚在一起,难再出门一步。 就这样什么也不管顾地过了几日,安静的园子终于有了响动,能听见齐整的脚步声,很轻像是还远,却清晰可闻。 房门叩了两下,紫霞已跑过去,拉了门愣住身形,福身行礼。 不是胤禛,来接我的竟是胤祥。 坐在马车上攥紧手中字条,展开再看,复又捏住。 我知他忙,必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