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闻言不语,指尖在书上磨蹭,漆黑的眸子如海潮深幽,静静望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忽然抬起手,将他头上沾的细碎落叶摘下,体贴道:“听说韩家的大小姐韩芊若也来了,大人一定很高兴吧?”她低眉浅笑:“还不回去陪陪心上人么。” 宏煜愣了下:“她下午已经走了。” “这么快,你竟也舍得?”意儿语气调侃,接着点点头:“我说呢,她在的话,你怎会有空过来。” 宏煜拧眉:“我过来看你,与旁人有何干系?你不是病了吗?” “是,我是病了,身上不好。”她仿若自嘲:“所以你更没理由过来的呀,对吧。” 他终于耐心耗尽,沉下脸:“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我听着累。” 意儿知道怎么惹人厌恶,合上书,讽刺道:“我只想说,你该走了,宏大人,我们这种关系用不着假惺惺地嘘寒问暖,等我身子好了,那时你再来吧。” 宏煜霎时站起身,眉毛挑起,笑得很凶:“我找你就只能为了干那种事啊?你当自己天仙下凡呢,还是外头的女人都死绝了,我非要跑来看你这个病秧子干不干得动?” 意儿面若寒霜,正要开口回骂,却被他抢白,嘴角讥讽:“芊若跟你连面都没见过,用得着这么阴阳怪气吗?赵意儿,你几时也变得这般矫情了?” 她头昏脑涨,胸口堵得压抑,偏被他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只能按捺道:“宏大人从昨日回来就开始摆脸色,若这么看不惯我,不如趁早离了此地,省得我言语矫情,再冲撞了你,那可担待不起!” 昨日那件事,宏煜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哄过了,她还想怎样? 真是不可理喻。 “既然赵大人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宏煜懒得听她无理取闹:“你好好养着吧,我三叔那边不去也没什么,你架子大,我也知道请不动。” 意儿胸膛起伏,气得脑壳生疼,眼看那人要走,她出声叫住:“你等等!” 宏煜站定:“怎么,赵大人还有何指教?” 她当即从枕下掏出一把折扇并一枚兰花白玉,扬手扔到他脚边:“你的东西,还给你!” 宏煜垂下眼皮子一看,目光霎时又阴又沉,脸上却愈发笑得斯文:“难为你,这么用心收着,该不会夜里抱着睡吧?” 他弯腰拾起,扬扬眉:“赵大人的东西我也会原物奉还,只是不知放哪儿了,还得回去找找,烦你稍等。” “不送!” 宏煜把她厌恶的表情看在眼里,点点头,扬长而去。 两人动静闹得不小,阿照在偏房听得心跳如雷,按理说,她成日盼着意儿和宏煜分开,如今二人吵得如此厉害,她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呢? 唉,她到底见不得意儿难受。 若宋敏在,还能劝上两句,阿照知道自己不会说话,眼下更不敢过去打扰,只能等先生回来再慢慢商量。 *** 宏煜满脸阴沉地直奔书房,从匣子里翻出那支玉钗,越看越火大,险些直接拍碎在桌上。 他是从没受过这种气的,以前秦丝再怎么使性子也不敢丢他的东西,更别说当着他的面,弃如敝履般扔到他脚下。不仅如此,还甩脸子。他宏煜几时像方才那样耐着性子哄过人?一忍再忍,她倒蹬鼻子上脸,愈发得寸进尺!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想到这里,宏煜脑中浮现意儿惨白的脸,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偏做出发狠的表情,以为自己是猛兽,其实不过病猫一只,不识好歹,活该她遭罪! 思绪至此,宏煜烦闷,将那玉钗随手仍回木匣,懒得再看。 一夜风雨潇潇,睡得不好,次日清早起来,他和宏敬宗在厅堂用饭,对方观察他的脸色,问:“你是不是跟赵意儿吵架了?” 宏煜蹙眉,冷道:“听谁说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