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则正不错眼珠子的凝望,便觉得整个脊梁骨都被那眼神弄得一阵发酥,不想下一秒裴谨眨了眨眼,弯弯眉目之上,登时晕开了一股不正经的戏谑。 裴谨垂眸,看看自家双膝,略略抬了抬下巴,示意仝则可以坐上去。 又来了,这人什么癖好!仝则颇感无奈,他又不是娇小玲珑的丫头片子,身高和裴谨差不多,爷儿们家挨在一起,能不能不玩这类坐腿上的戏码。 抽出手,他往后退了两步,动作利落地一跃,直接坐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裴谨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随后视线越过他,望向桌面,“尊臀挺会挑地方,弄坏了作战图,管赔么?” 仝则忙回眸,见自己果然是坐在了一张铺开的图上。 “……就坐一下,不至于坏……”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转口道,“我还真会画图,有用得上的地方么?” 眼见这人什么时候都不忘找存在感,裴谨一边长眉挑起,有心逗弄道,“伺候主帅,屋里屋外,床上床下……这么说你是要在床上画?还是……在我怀里画?” 成心不好好聊天嘛,仝则哼了一嗓子,身子前倾,打算撩一撩裴谨此刻微微上扬的嘴角。却见人家十分不配合的站起身,高大身形立时笼罩住他,再探过肩颈,朝他的耳垂直袭而来。 蓦地里,忽听嘎嘣一声突兀地脆响。 一响过后,裴谨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声音是从他颈椎附近发出的,一时间肩膀上的酸痛透过肌肤,层层蔓延侵袭。 前些日子肩颈还只是发酸,这些天已渐呈隐隐作痛之势。方才他泡了半天热水,觉得略松缓些,不料坐了一会,此时却又再度发作上了。 “看扭了吧,别乱动。”仝则轻嗔一句,随即从桌子上一跃而下。 裴谨,“……” 这下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裴三爷默默乜一眼面前人俊俏而朝气蓬勃的脸,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催感,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要说病痛或是伤痛,裴谨其实都没少经历,只不过从没有在人前展示的习惯。但无论成心使坏还是不小心流露,反正在仝则面前,他撒娇耍赖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然而一码归一码,装出来的可以,真实发生的,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说自己的身体,惟有自己最清楚。他年富力强不假,病痛伤痛缠身也是真。能用药膏遮掩住伤疤,可遮掩不住骨骼肌肉真实的损伤。甲胄负荷沉重,去岁一年在马六甲,为防当地蛮人伏击,有段时间他几乎昼夜不脱,好像从那以后,他的颈椎、腰椎就开始有了不安分的迹象。 军医早建言过,要找专人为他松骨按摩。可都被他拒绝了,一则是没时间,二则是没那闲情逸致。原想着到底年轻,注意休息调养很快会恢复,可惜这一年在京都,忙碌程度丝毫未减,连正经囫囵觉都只睡了有数的几个。 事与愿违,他还是没来得及保养这副看上去强健,却会时不常跟他闹上点意见的皮囊。 “你坐下。”仝则看他面皮也发僵,按着他的肩头,将人彻底按在椅子上,双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去,“哪儿不舒服?你说给我听。” 有时候这不舒服也跟痒似的,不禁召唤,一提之下,仿佛能成片成片的感染。果不其然,被这么一问,裴谨两肩、腰腿、背部,霎时间,已经哪哪儿都觉得不舒服了。 见他不言声,仝则只好自顾自沿着他脖颈开始推拿。 他没学过,照着前世做过的spa依葫芦画瓢。好在手指修长,指力不错,又足够用心,没一会儿就让裴谨彻底一言不发,放松了原本还很僵直的肩膀。 虽然松缓下来,可那肌肉依然坚硬,仝则一面按,一面对着裴谨后脑勺那缎面似的柔顺乌发,开始浮想联翩。 风流俊美,从容雅正,身姿笔挺,卓尔不群。无论何时都云淡风轻、胸有成竹,这人简直就是把裴谨两个字,经营成了屹立不倒的一方金子招牌,让所有人望一眼就如同吃了定心丸,知道跟着他,自会有赫赫战功、滚滚荣耀,却好像全然忘了,他也是血肉之躯,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担子太重,这大佬做得委实有些辛苦。 仝则此刻唯一庆幸的,是裴谨没有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时不时还肯在露出他肉身凡胎的一面。 或许别人还真没机会瞧见吧,这么想想,此情此景,也就成了他们之间一点点心有灵犀的小秘密。 “疼么?”按过一圈,仝则轻声问。 裴谨不知不觉闭上了眼,“挠痒痒似的,你就这么点劲儿?” 仝则顿时嘴角抽了抽,“……肉不够厚,按着膈手,你就不怕我手疼!”一面暗忖,他手劲可不算轻,和游恒掰腕子不过将将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