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珩一身傲骨,带着尖锐的刺,纵是满身孤寂,也是高高在上的祖宗。 而她则像是被人磨平了满身的棱角。 美则美矣,了则未了。 戏文还在继续。 青衣带着花旦谢场,才子佳人被迫分离,相隔千里万里。 有书生翩翩风流,赴京求功名;有佳人独坐阁楼,红笺翻几遭。 折扇一开合,春夏秋冬尽过往。 安歌听得认真,手指跟着腔调轻叩。 苏安本不是话多的人,淮剧中这出戏码她从小看到大,再加上她和苏衍的事,早已没了多大兴趣。 酥宝不爱听这种咿咿呀呀的调子,他的注意力全在安歌替他买的草蟋蟀身上,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入迷。 苏安看了会酥宝,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苏衍身上。 临近曲终。 进京赶考的书生一朝高中,状元郎打马看尽了长安花。 授了官职,衣锦还乡,八抬大轿径直抬到了小姐家。 红烛喜被,才子佳人成双对。 戏文里风月渐浓,又是一出天长地久。 曲终,人散。 花旦又是一甩水袖,谢了场。 安歌弯着秋水瞳,跟着鼓了鼓掌。 故事虽俗套,不过生活嘛,简简单单就好啦。 苏安突然开口:“你觉得不谙世事的小姐能和早已习惯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书生在一起多久?” “嗯?”安歌疑惑。 “她什么都不了解。不了解书生的工作,看不懂书生的文书,足不出户,融不进书生的圈子里。” 安歌弯着秋水瞳,反问:“为什么要了解?” 苏安一愣。 看了眼身后正低声交谈着的苏衍和傅斯珩,苏安又问:“你不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安歌跟着看了眼。 红灯笼光下,傅斯珩随意地倚靠在柱子边,微侧了头在和苏衍说话,他抽烟时会习惯性仰头,幅度不大。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他的侧颜清隽。 印象中,这是傅斯珩第三次抽烟。 不知道俩人谈到了什么,傅斯珩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只一眼,祖宗身上的疏离感跟着淡了几分。 “不想。”安歌回。 傅斯珩不是书生,她不是佳人,生活也不是戏文。 安歌没有半点犹豫,态度果断又利落。 苏安从来没有见过安歌这样的女人。 她和苏衍结婚早,知道傅斯珩是苏衍的朋友,俩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类人,不是一类人也玩不到一块儿。 帝都傅家的二公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少不得被莺莺燕燕盯着。 这女的不介意吗?没有半点儿危机感吗? “为什么?”苏安下意识问。 安歌并不了解苏安和苏衍的事,但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在那儿,别家乱是别家的事。 南娴和老安头给她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南娴从不管老安头工作上的事,哪怕他写出再惊世骇俗的东西,俩人相濡以沫多年,依旧很恩爱。 “因为了解也没什么用啊,我又不是他助理。他娶我回来,也不是为了让我了解他工作的,而我嫁给他,更不是为了成为他工作上的伙伴。” “每个人都应该有点私人空间不是吗?了解又如何,不了解又如何,喜欢又不会因此而改变。” 傅斯珩从不避着她谈工作,文件怼她脸上她顶多捡起来放好了,也不会翻开看看。 她大学念得是玄而又玄的哲学,又不是搞金融投资的,看那玩意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看小说。 当然……傅斯珩这个狗男人压着她做那事的时候,最后温存的时刻还会回助理消息。 她一点儿也不想懂傅斯珩的工作,万一哪天真懂了,回头做的时候他再问她有什么想法的,那不是神经病吗? 这么想着,安歌突然觉得有点儿,拿手扇了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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