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她不能在普通墓地,只有您能帮她——”他低下头,含着口不好意思的笑,“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也让她很伤脑筋,她以前就拜托您照顾我?唉,现在听到这个真挺不是滋味的。 “人是会长大的,”哽咽来了,又被轻描淡写地盖了过去,“我欠她太多了,以后就跟您干了。” “早该这样,对,早该这样,”说到这句时,杨剪摘下发间一枚青黄相间的银杏叶,摊开在手心,眯了眯眼,李白这才看见他的脸是冷的,倨傲的,可声音还是热情的,谦恭的,“好的,那就八点钟见,我等您。” 挂断之后,杨剪就插起口袋走出了大门口的牌楼,踏上门外的水泥地停车场,李白才想起自己来之前所想好的,加快步子地跟着他的节奏,“是我不对,”分别在即,他低声说起艰难的话,“那天……那天我做得,太冲动太垃圾了,我看到你们交换戒指我头脑一热,我控制不住自己感觉天旋地转的,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 半点新意也没有,明明是真的,却是越说越像开脱。 杨剪听得十分安静,又像是完全没听,心不在焉地站在路边招手。 “我很后悔!我觉得全都是,错的,”李白终于承认了,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杨剪说。 有辆空车靠边停下,杨剪拉开车门,李白眼睁睁地,就要看他坐进去一溜烟开走把自己甩开了,忽觉大臂一痛,是杨剪抓着他把他塞进了后座。 未曾有一句道别,未曾有一句“保重”,或是以后会不会再见,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杨剪转身,走得潇潇洒洒。 李白梗着脖子看,杨剪已经走回停车场边缘,是那辆红色雅马哈!它居然还在,杨剪跨上去的动作行云流水如旧,刚坐稳就发动了,刚发动就冲了出去,发动机已经上了年头,轰鸣起来照旧像匹烈马,摩托冲到出租车前方,别说回头,杨剪连停顿都没有一下。晚高峰已经快过了,这个点往东边城里进的车更是少之又少,道路空荡宽阔,尽头是流红的天空,太阳的形状已经不见了,山峦吞没它,影子生长成畸形的巨兽。 杨剪其实非常痛苦。李白忽然得出结论。异常的平静,那就是假的,李白自己也拥有很多。 红灯一拦,摩托不得不停住,就在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杨剪也非常孤独。 黄昏带血,他的背影是疤。 那么杨剪要去哪里,姐姐的骨灰背在背上,一身丧服还没脱下,“不懂事”“伤脑筋”“人是会长大的”,一个个“您”,又在说什么。 ……难道! “您好?”出租司机敲了敲窗,“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万泉河路,万泉河路旁边芙蓉里八号!”李白恍然大悟,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冷汗细细密密地流,他恨不得擦油门的是自己也恨透了自己先前的魂不守舍,“跟上那辆摩托车,那辆红的,尾号111的,一定要跟上他!” 第45章 你就像天空中的一朵云 有盏黄灯隔在中间,杨剪骑过去时,它转红了,李白就像是被挡在了千军万马后。 这是在跟芙蓉里八号隔了一条路的十字口。 杨剪就这么从视线中消失了,所幸李白已经确定他要去向哪里。出租车在那片老旧小区门口停下,李白连零钱都顾不上拿,跳下车子就往里跑,十四号楼……他奔向小区深处。到处种的都是白杨树,最近总刮大风,路上铺满了一层没来得及变黄的叶子,踩上去还有水分十足的吱扭声,是在打滑。八十年代风格的路灯仅能把灯下那一小片照亮,李白半摸着黑,跑得踉踉跄跄,时不时撞上遛弯的狗,又被它们的主人斜着眼瞧。 想必他们也没看清窜过去的到底是什么,李白太快了,跑尽了全力,带起的风都把耳垂刮得冰凉,远远他看见那栋房子,九层楼,左数第三个门洞,几扇窗户是亮着的。 确切地说,是除了那间屋子。 李白记得里面装了落地的厚窗帘,还是发黑的深红色,白天也不透光。 杨剪已经上去了吗?打开所有的灯? 那高杰呢? 电话里就是高杰吧! 杨剪正在等他? 李白不敢再耽搁一秒去多想,只有一种强烈直觉——他要阻止这场会面。他出现在墓地,听到那个电话,或许就是为了做成这件事。确切地说,是阻止杨剪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