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何,寸奔不便评论。他说:“二公子,关老说的那人,已经查出来了。是刚进的马房丫鬟,不多话,内功浅。乍看之下,不像习武之人。可是比起常人,走路太过轻巧。” “盯着。”慕锦沉了眼,“适时伪造消息给她。” “明白。” 正说到这里,丁咏志又来了。他要讲的事情,和慕锦今日的猜疑不谋而合。 丁咏志这会谨慎了,瞪大双眼,确定面前是慕锦,才说:“昨日夜里,宫中又给我传话。皇上身边有奸细,最近不见面了。” “哦?”慕锦好奇,“谁派的?” “不知。”丁咏志说:“二公子,皇宫形势复杂。东宫,西宫,群臣,各方势力角逐。皇上须得万分谨慎。” “嗯。”慕锦摆手,“不见就不见了,我又不是稀罕。不过,胆敢盯梢皇上的人,想必来头不小。” “四皇子假死一事,慕家称得上是主谋了。事情败露,这是诛连九族的欺君大罪。如若没有万全之策,皇上就算想保住慕家,有时也是身不由己。”丁咏志说:“皇上说,二公子最好暂离京城一段时间,待皇上彻查奸细。” 这也提醒了慕锦,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走走。“寸奔你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启程。” 寸奔问:“二公子想去哪里?” 慕锦思索片刻,“我问问去。”说完便走了。 丁咏志讶然,二公子想去哪儿,还要问人意见?他惊奇的目光投向寸奔。 寸奔沉稳不语。 丁咏志以为,慕二公子是问慕老爷意见去了。 然而,慕二公子去的是掩日楼。 —— 从前慕锦到来,那一脚踹门,让二十从床上惊醒过数回。 今日,她坐在廊亭刺绣。 二公子无需踹门了,踏进掩日楼,便见到了她的身影。 她和小六坐在一起。两人侧向楼外。 慕锦选的侍妾,无论正脸或者侧颜,都是倾国佳人。小六正是如此。 二十鼻子不及小六高挺,额上不如小六饱满。美色上,她输了一截。 小六半靠廊柱,嘴上正絮叨什么。 二十低头,一边刺绣,一边倾听。 慕锦缓下脚步,想偷偷看看二十此时的表情。 谁知,小六眼睛转了过来,她惊得一下站起,“二公子!”昨日她才庆贺二公子的小妾红杏出墙,现在见到,她有些心虚。 二十抬起头来。 又是那一张被擀面杖擀过的脸。慕锦从前不知,擀过的面团是什么样子。上回,二十为他长寿面,他见到了,擀过的面就像此时的二十,平平坦坦,没有起伏。 慕二公子直盯着二十瞧。小六识趣地说:“二公子,我先回房了。”她赶紧溜走了。 二十放下手中的刺绣,起身又要跪下。 慕锦不耐烦,“跪什么跪,你膝盖没肉不疼是不是?” 她只得躬腰了。 掩日楼深陷在雨后泥土的芬芳中。檐梠雨水滴在她的碧玉簪上,莹澈的微光折进了慕锦的眼睛里。“回房说。” 二十赶紧跟了过去。 慕锦进去,自顾自坐下。 她不敢坐,退到门边。 门外乌暗天空将这道身影映得黑沉。 沉得连擀面杖擀过的面都见不到了。慕锦说:“别站那儿,挡光,坐。” 二十听令,坐下了。 她一直低头。他见到的,仍是沾雨的碧玉簪,晶晃在柔顺黑发里。 他直接问:“过几天出外游玩。你想去哪儿?” 二十不懂。什么叫她想去哪儿?二公子出游,他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二公子又问了一遍:“你想去哪儿?” 二十指了指他,再指指自己。 慕锦问:“你的意思是听我的意见?” 二十点头。他问得可真奇怪。他是主子,她是奴才。难不成还要听她的不成? “大霁国的名景,我走过大半了。”慕锦没有特别着迷的胜地,再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二十想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家乡西埠关。她不能说,不敢说。说了,二公子又会以为她想逃走,折磨她一番。她再强健的身子骨也不够他折腾的。 慕二公子好声好气地问两三遍,已经极有耐心了。见到的,还是她一副呆滞的死样。 他又开始烦了,隐忍地问:“江南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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