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而行,夜空里绽开的烟火把她的背影渲染得分外绚烂,像是铺了霞光一般。行人过客来去匆匆,再眨眼时,已淹没在了红尘之中。 * 元宵结束,整个年就过完了,街上陆陆续续开始收灯。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田间的庄稼在瑞雪之后茂盛生长,放眼望去,一片青碧。侵吞赈灾粮款的案子尘埃落定,城中的难民数量也有所缓解。 言则在休息了半个月后重新回到京营里当差,这次有惊无险,好在官复原职,一家子也放下心来。 适逢三月三,乃是北极佑圣真君的生辰,大梁从太祖时期起信道教,每逢这个时候百姓都会前往紫云观拈香启醮,大街小巷无论男女老少皆倾城而出,车马林林簇簇,一派生机勃勃。 有钱的闲人出门祈恩,没钱的就在家祭礼,书辞和言书月带着下人一大早去井里打好清水,在院中设了个香案,酌水献花。 于是乎满院子弥漫着祭祀的香烛味道,仆婢低着头扫地,前院是没法待了,全往后院来躲清净。 趁着阳光好,吃过了饭,书辞把绣活儿搬出来,边晒太阳边做针线。 她弟弟就在远处弯弓射靶子,靶的边缘插满了箭,中心基本上完好无损,甚是光滑,一个眼儿都没有。 “二姐,我的箭快不够用了。”言莫拉着弓回头看她,“咱们啥时候再买一筐啊?” “你当这是买大米呀说买就买?”书辞连眼皮都懒得抬,“你省省吧,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不能这么讲啊。”言莫不以为然地收了弓,“我爹是武将,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是他儿子,应该功夫比他更厉害才对。” “你瞧瞧你这弓。”书辞颔首示意那一地残骸,“学了一年了,还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我怀疑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要不别学了,好好念书考状元。” 言莫很是嫌弃读书人:“那多没出息。” 她使眼色:“有本事再大声点,叫娘听见抽了你的筋。” “抽了我的筋,不是更当不了状元了。” 书辞无奈地看着他,转而替他出主意:“不然咱们学剑吧?或者长枪?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嘛。” 毕竟这两个都比较省钱。 言莫被她忽悠着觉得有点道理,摆弄起手里的小弓,开始琢磨人生。 “阿辞。” 里屋听到陈氏唤她,书辞把针线塞到紫玉怀中,“娘叫我了,你自个儿想想。” 室内屏风后,花瓶里插着一株腊梅。陈氏和言书月在榻上坐着,一个看书,一个打络子,桌上摆了个食盒。 “娘,什么事?”她撩起帘子。 陈氏把盒子往前推了推:“你爹今天忙,我估摸着怕是连饭都赶不上吃,你跑一趟给他送过去。” 为了维持秩序,言则一早便换好衣服出门,到午时也不见人影。 书辞接过来,点头说好,“爹爹在什么地方?” “他负责的是宣武门大街,你去那边找找看吧。” 一听宣武门,料想温明可能也在,言书月把手上的络子放下,“那我也去。” 陈氏颦了颦眉,终究只是叮嘱:“你们俩当心,早点回来,别贪玩。” “知道知道。” “可再像上次那样惹事儿了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