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薛可蕊将手中的罗帕翻来覆去的拧,微微点头,想起若冯驾问起什么事来,又非要帮助自己,怕是不好办,复又猛然摇头:“呃……没有!” 冯驾定睛看向她的脸,看见她的脸颊红通通的,鼻翼时不时便大张,呼吸也乱。 “你……不舒服?”他明显抬高了声音。 “呃……没有,没有!” 薛可蕊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心中有脱兔狂奔:不好,他看见我的失态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一定是有不舒服吧,你坐好,我去给你唤大夫!”冯驾有些紧张,他直起身来就要去开门。 薛可蕊更慌张了,她也没搞明白,今日明明啥事都没有,自己为何竟如此失态?她手足无措,慌乱得快要哭出来,这人为啥非要搞那么清楚,实在太讨厌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便想去拦他,却因为太紧张,控制不大好,竟一个不小心就结结实实扑上他那仅一层轻薄葛纱覆盖的胸膛…… 胰子残留的清香带着冯驾温热的体温,及真实厚重的虬结筋肉的触感,直如火苗瞬间燎痛了薛可蕊的全身。 她“啊!”地一声尖叫,自他怀里弹开,双颊嫣红。薛可蕊又羞又臊,再也滞留不住,她一把推开面前那有一瞬迟滞的身躯,自己手忙脚乱打开紧闭的房门,逃也似地飞奔了出去。 如遭雷击,冯驾呆立当地。他忘记了说话,透过洞开的大门,冯驾傻傻望向薛可蕊离开的方向,许久不能动弹…… 第七十四章 筹谋 夕阳如丹, 烧红天边一大片乱云。 冯驾负手立在书房外依水而建的扇厅旁, 望着眼前的漾漾碧波痴立良久。他手里拿着一个描金漆木盒,正是刚才在书房等薛可蕊时看过的那一个。 不多时, 管家冯状来得亭中,他冲着冯驾的背影恭谨一揖:“冯状见过大人。” 扑面荷风中,冯驾转身将手中的木盒递予冯状。 “账本匣子你先收着吧, 明日这个时候, 你自己送去秋鸣阁。” 冯状有些不解,“大人,适才世子嫔来的时候,您不就要给她这匣子么,为何不当面给她?” “……”冯驾语迟。 “今日不合适,还是明日合适些。明日你用完饭食,便自己把这账本和东库房的钥匙统统交给世子嫔, 往后府里的小额开支你管, 超过十两银的开销皆得去求世子嫔的手牌。” 听得此言,冯状在心里便暗自揣摩了一番, 觉得应该是荣国夫人今日还在府内, 要明日才会走, 若今日就给了薛可蕊这账本匣子,怕走漏了风声, 让荣国夫人又胡乱吃干醋, 给大人找不痛快。冯状觉得此理由甚妥, 还是大人想得周全!立马便应承下来: “是, 大人,小的记下了。” 冯驾低头兀自思忖了片刻后,又转身问那冯状:“这段时间各统军、推官、市贾和大豪户们送来的东西,你都做好记录了么?可曾截留一半?” 冯状躬身相禀:“回大人的话,小的都依照大人从前的吩咐皆一一做好了记录,金银珠宝、皮草革缎皆截留一半存于咱冯府,因荣国夫人车马不便,大件和独件目前都存于府中。大人若是要看账表,小的这就去给大人取来。” 冯驾抬手止住了冯状已经准备后撤的脚:“管家先不急,待我一会去拢翠园看过了,你再找来给我不迟。” 冯状道喏,他明白冯驾的意思,冯驾要亲自去看柳玥君的行李后,再回来看他记录的贿礼清单。 冯驾并非真的只问国事不问家宅的马大哈,他向来谨言慎行,不光对自己的公务审慎,更会谨慎对待自己的家事,有道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冯驾收礼讲究挺多,冯状向来都会很认真地对待冯驾手中的每一块铜板,更何况以冯驾名义收受的贿礼了。冯状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暗地里瞧得挺明白,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冯驾对自己收过的东西和送礼的人与事无一不记得明如指掌、了然于胸。世人皆道凉州节度使八面能使风,甘言好辞、贿赂公行统统来者不拒。可又有谁能看穿冯驾不同于大多数贪财好利之人的处世之道?他对不同的行贿人行不同层次的回馈,有的行贿者可能真的会得到他毫不吝啬的丰厚回报,有的反倒还会有横殃飞祸之嫌。各宗好赖,皆源于他心中的那根尺。 冯状心下肃然:所谓知世俗而不俗世,更像是眼前这尊怪佛的行事之道。 冯驾又随口问了问柳玥君的行程安排,再向冯状补充了几点意见,最后提醒冯状今晚便要挨个通知众人,明日卯时大家定要去冯府二门等着送荣国夫人和艾沙公主回京。 末了,冯驾还特意提醒自己的管家,勿要忘了还在西大营的冯予。那小子得来送柳玥君,不能因为艾沙,便因噎废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