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一口咬定淮阳郡王府同景王谋逆一事有染,恐怕日后才有解决不完的祸患。 原本淮阳郡王府都没了,天子又病重,让东宫一个孤女临政,对世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这处若是出了问题,日后善后才是难事,此事忽然变得棘手起来。 拖得越久,越不安稳。 景王之事已经过去十余年,这些世家利益早就划分清楚,都是既得利益者,对他们而言,淮阳郡王府是否参与了景王谋逆,在谋逆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其实根本不重要! 因为淮阳郡王府已经没了,就剩了东宫一人,就算淮阳郡王府当真参与了谋逆,对世家来说也没有任何坏处。反倒是这个时候,御史台跳出来搅局,让原本东宫临政的局面生出变故,这就触及了世家利益。 这才是世家不愿看到的。 于是,一惯面容和善的宜安郡王率先开口,“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妨,宜安郡王请讲。”天子温声。 宜安郡王感叹道,“冯志远冯大人是早前专门负责此事的巡察使,铁面无私,既然十余年前冯大人就已经查过景王余孽一事,就说明淮阳郡王在十余年前就已经洗清嫌疑,所以并未呈至大理寺处。如今,十余年过后,淮阳郡王府也才遭逢意外,死者为大,东宫也在悲恸中,此时再提起无端猜测之事,并无意义,反倒将东宫置于何地?” 宜安郡王言罢,当即就有人附和,“是啊,冯老大人当年就查过的事,也结案了,此时复又再提,不是再生事端之意?” 也有世家酸溜溜道,“今日是天子生辰,明日东宫临政,还不知有何用意?” “御史台,就不用挑今日做文章了吧。”永昌侯也揶揄。 孟行却也不急,平静道,“如果此事存疑却不查,那不正中旁人之意?” “你,你什么意思!”永昌侯才说完,孟行就接了这句,永昌侯顿时恼意。 “黄口小儿!”宜安郡王也不挂笑意了。 早前也就作罢了,这些世家并未开口,眼下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这孟行还如此,是不识抬举了! 孟行又道,“宜安郡王,永昌侯,诸位稍安勿躁,此事还有诸多存疑之处,陛下也应当从手中的册子看到了,确实早前冯志远冯大人查探之时并未查到淮阳郡王府任何蛛丝马迹,但是……” 言及此处,孟行语气微变,也抬眸看向东宫,“在陛下定下东宫为储君之后的几日,大理寺曾经收到过密信,有人告发淮阳郡王府与景王之乱有关。” 啊!殿中无不惊诧,这…… 这,这简直! 这一句无异于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大理寺如果收到过密信,事关景王之乱,还有淮阳郡王府,大理寺肯定不会藏掖,但朝中怎么会一丝风声都没有。 看方有恒模样,也像不知晓此事。 方有恒身上都是来自殿中各处的目光,但他确实不知。 魏相也看向天子处,天子没出声。 孟行继续道,“方寺卿恐怕也不知晓此事,因为此事发生在去年二月,那时方寺卿还任大理寺少卿,当时在外公干,亲自操办此事的,正是前大理寺卿常玉常老大人,而常老大人正是在操办此事之后的不久……” 孟行微微停顿,而后低声,“病逝了。” 孟行此话一处,殿中无不愕然。 这让早前就扑朔迷离的淮阳郡王府一事更多了一层阴影,大理寺刚接到密信告发此事,常老大人操办完此事就正好病逝,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朝中各个都是人精,孟行的这句话后,众人都能联想到御史台一定要在今日宫宴上提及此事,恐怕是担心此事有人一手遮天,御史台的奏请上达不到天子处,所以才一定会在今日生辰宴上执意提起此事。 淮阳郡王府一事分明都已经东窗事发,整个朝中却都悄无声息,甚至无人知晓此事,而后不久,淮阳郡王府又因为走水,阖府上下一干人在一夕之间全都没了,恐怕是别人灭了口。 先有冯志远冯老大人不查或漏查再先,后又有常玉老大人病逝,最后是淮阳局王府灭门,这不是蹊跷,是有人在背后只手遮天! 人人都觉得心中跟着抖了抖,朝中能做这些的有几人! 殿中气氛顿时都诡异且安静起来,御史台这次的篓子怕是捅大了…… 就连早前出头的宜安郡王和永昌侯此时也都不做声了,几大世家各怀心思,却又默契噤声,都没有再参合其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