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圃里会气炸。」 「他本来应该早就没气了。」 「为什么?」泀沁皱起眉,「为何要骗他们去剿灭私酒工厂?为何要他们去打根本打不赢的仗?为何要他们死?」 「因为他们该死。」没感情的石头说。 虽然直觉跟石头的心脏聊人性无望,但泀沁依旧忍不住问:「就只因为他们想找水文形图?」 「三分之一而已。另外三分之一的原因,是他们就是弃子,走错地方的屠魔团、倒楣的分尸肉块、激起群眾义愤的皇家烈士,然后我们才有抄了私酒集团的藉口。」 唉……,石头啊……,「那最后的三分之一?」 「水文形图在圣地里。」 「但你说不知道下落?」 「所以更不能让你们在圣地里乱找乱晃。」 「如果我们执意进去?」泀沁问,「因为你已经答应了?」 「反正也没人会拦阻,毕竟,」石头终于有了些许人性——现在真正的石头脸硬是为刚才的石头脸挤出几分人性,因为此刻新蒙上的阴沉说: 「你们会遇到巨人。」 「呃……?」 「五百原尺高的巨人。」 「五百原尺的巨人?」俯看平原的阳台上,泀沁一脸狐疑地望着丞相。 但老人刚毅的侧脸却看不出一丝虚假,「如果你们执意要找的话,吶,」丞相往平原上的长河指去:「传说中,沿着辫子河一直往下游走的话,迟早会遇到的。」而且还说得煞有其事? 「可是,五百原尺?」泀沁把手举得高高的,「这样才两原尺?」嗯,可能还需要踮起脚尖。 「吶,一原尺,」丞相平伸手臂,「的五百倍。」 泀沁做作地支着下巴沉吟,为的是掩饰方才失态的小小脸红,但是,五百原尺?「的巨人吗?」 「没错,巨人。」 「会不会是某种想像、图腾、象徵或是神諭?例如远古的伟大国王以灵魂的誓言与背叛的诅咒把守着通往远古王国的远古道路?」 「我建议你,这些话我们聊聊就好,千万别到外头四处讲。」 泀沁心中一凛:「召来杀身之祸?」 「不,会被耻笑。」虽然丞相没有一点想笑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看过。只要爬得高一点,有时就会看见高大的巨人,在辫子河那端的地平线上漫步——呼出的气息翻腾成云朵、遮掩着放着精光的双目,高大的身子划开空气、捲起巨风如蛇般地滚住致命的双臂,沉浊的步伐轰然、震出的尘暴衝袭蔽埋双脚。」 「但是,巨人?」即便如此,依旧难以令人…… 「我也看过。」 老人瞬间老去的声音将泀沁唤出沉思,「您?」 「没错,我。」歷经沧桑的目光则往淋漓着波光的辫子河一路望去,直到,落在远方,直到巨人再次站立眼前,直到,「『快跑!』尖叫,可能发自上尉测量官那张惊恐万分的嘴,但是…… 「《五百尺?第五旗、目视,尘蔽,实距估五百尺。 「《仰六十度,云遮,未见顶。 「《高……》 「『别再写了!』测量官拉住我振笔疾书的手,『看吶!看!』令人站不住的狂风中,他前指的臂膀颤抖到似是战败的长矛,扭折的矛头掛着绝望,无谓地期冀矛尖的恐惧能抵挡敌军的衝锋。 「如此没胆,但也不怪他,毕竟,漫天的狂风石雨早已刮走眾人的勇气……不,意志……盼望……不,都还是不。 「人们被刮走的,是头顶上的阳光、是胸口中的空气、是可能也许或者如果有那么一丝丝活下去的侥倖,而留下来的,只有尘暴云灰下的黑暗、巨人罩顶的黑暗、跟黑暗,人生的、盼望的、未来的、此刻的黑暗,因为,『转向了!看不出来吗?快跑啊!巨人朝我们来了!』测量官想拉走我。 「但是,看着吧,孩子……。 「第五隻旗已经掩到尘暴中,第四隻……,转瞬就是第三隻……。 「风刮走了手上的记录,想抓!但,唉,我摊开双臂,将灌进口中的风狠狠地吼回去: 「『风,吹吧! 「『巨人吶,咆哮吧! 「「而吾……吾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