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春风,似乎仍带着冬天的寒凛,何子衿自车窗外看去,路上还有人穿着皮子衣裳,再看一处树下堆着的半化的积雪,不禁道,“这会儿还下雪?” 朝云师傅笑,“有一年记载,都三月了,北昌府还下过雪呢。这里五月就开始冷了,有一样好处,就是夏天不热。” 何子衿见路上行人,不论男女,身量多高壮,还有挎刀骑马的大汉,往来的车马,虽不比帝都城,却也是个繁华地界儿。何子衿道,“在帝都城时说到北昌府,多有人说这里贫寒,寒是真的,贫倒不一定。”一个地方是穷是富,看这地方的人就知道。 朝云师傅微微一笑。 诸人先往驿站安置,朝云师傅刚到驿馆就有当地大员来拜访,是北昌府巡抚余巡抚。余巡抚是个六十几岁的官员,生得白皙俊秀模样,他就是北昌府的最高官员了。何恭阿念翁婿连忙上前拜见,余巡抚很是温和的让他们不必多礼,余巡抚很有眼力,也很会做人,他出行,并未八抬大轿的吆喝,身上也未着官服。 余巡抚先同朝云师傅寒喧,也不过是说些客套话罢了,余巡抚又请朝云道长去他府里住着,朝云道长道,“我那里已安排好居所,就不打扰余公了。” 余巡抚并不勉强,又问过翁婿二人的赴任文书,与他们道,“今儿刚来,你们先休息一二,明日去巡抚衙门,先把就任的事办了。”又说,“北昌府是个好地方啊,只是离帝都远,且在关外,多少人就误以为咱们北昌贫瘠。时间久就知道了,这地方,比江南旖旎之地,更胜三分。” 翁婿二人都想请余巡抚吃酒,余巡抚婉拒,告辞而去。 阿念同子衿姐姐道,“这位余巡抚当真是个好官,听说,他在北昌府干了二十几年了。从北昌知府,一步步坐到巡抚。以往北昌府可没这么繁华,都是余巡抚多年治理,轻赋税,薄徭役,一年一年的,北昌府方有今日。” 子衿姐姐也说,“刚咱们进城的路上,就觉着这地方热闹。非得人多,才有生气。” 阿念并不知道,其实,余巡抚说起来与朝云道长还是拐着弯的姻亲。余巡抚的妻子姓谢,便是谢皇后祖父谢老尚书嫡亲的妹妹,说来,这位巡抚夫人谢氏就是谢皇后嫡亲的姑祖母。而朝云道长是谢皇后的舅舅,可不就是拐弯的亲戚么。 只是,余巡抚为官多年,眼力价儿还是有的,自不会在朝云道长面前摆姻亲的谱儿。朝云道长也没有要如何同余巡抚亲近的意思。 不过,有朝云道长这尊大神,翁婿二人第二日去巡抚衙门办理就任文书,顺遂的了不得。巡抚衙门管着官职交接的吏员司,见到这翁婿二人客气的,以往都要收的润手小红包也不敢要了,亲热的仿佛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一般。因这二人的事是巡抚大人亲自交待下来的,吏员司主事以为翁婿二人是巡抚大人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呢。 人家不肯收,阿念也没省了这一道。 人情是人情,规矩是规矩。 待过了手续,何恭就得正式上任了。 这北昌府有知府大人住的知府衙门,有巡抚大人的巡抚衙门,可没有学差大人的官宅,于是,何家到北昌府第一件事就是,租房子。 何恭不欲让阿念在北昌府耽搁,与阿念道,“沙河县离北昌府还有百十里的路呢,你这里既过了文书,便去上任吧。” 何老娘沈氏既是舍不得也不放心,何恭笑道,“百十里又不选,以后待他们收拾好了,咱们也能去看看的。” 是啊,自帝都到北昌府,上千里路都走过了,便不觉着百十里远了。 再说,阿念这是去做一县主官,大好的事,纵依依不舍,也知孩子这是去奔前程了。沈氏就张罗着,叫江仁跟阿念他们一道去。 何子衿则想把江仁留在北昌府,阿念却是将事应下,笑道,“那就叫阿仁哥与我们一道吧,到时让阿仁哥回来,与祖母岳母说说我县衙的威风。” 何子衿就明白阿念的心思了,她也笑道,“真是料想不到,这出门就成了县太太。” 何老娘笑,“是啊,小时候也没看出你有这大福来。” 何子衿恭维她,“您也这学差大人家的老太太了,这可得拿出些老太太的气派来。” 何老娘摆摆手,“不必你说,就是学差大人也没我出的书多哩。”何老娘有时都暗自思量,觉着儿子做学差可能是沾了自己的光,毕竟,自己在帝都写书写得那般好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