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紫杉木的大盖落下,切断了姜书介的视线,木楔被猛然敲入棺木内,辞灵钉棺,他的声音不大,被盖在了众人哭喊的躲钉声下。 “存章可是有话要说?”姜承畴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 大盖已落,再无撬开的可能,姜书介未说完的话就这么断在了嗓子眼里。他性子有些优柔,不及大哥稳重,亦不及老四,天塌下来也不怕。 开棺重起,乃是大不孝。 “无。”姜书介摇摇头。 姜承畴又拍拍他的后背,才被月白搀着走到一侧,手中微握的指头骤松,他的四个儿子,他太了解,老大做事周全,老二优柔寡断,老三性子单纯,老四一身反骨。所以有些事情,他不能当着钰辰和重明面前做。 顾子期一行人入汝城的时候已经过了近半个月,他到是没丧心病狂的直接把她掳到宫里,而是直接一辆马车从偏门送到了姜府。 满堂皆白,素色的白绸迎着风飘在半空中,元容呆呆的看着孤零放在灵堂中的紫杉木,手被忽然人拉住,她低下头,正巧撞上姜重明红着的眼。元容被拉着跪下,香缭绕在棺木,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她觉得这一切一点也不真实。 “容儿。”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苍老的沙哑。 元容顺着声音僵硬的回头,下一刻就被一双大手拥在了怀里,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抱,心里有怨恨也有委屈,她就这么把额头抵在姜承畴胸口上,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 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算家的地方。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一侧,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绣鞋,绣法与她所学的同出一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姜承畴不停地念叨,眼中的担忧激动不似作假,可元容却有些不敢信了,这些年,这么多人在她面前做戏,人人都装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纯良模样,把她骗的团团转。姜承畴拉了月白过来,“这是容儿,我跟你提过的。” “我晓得。”姜月白也不打马虎眼,很多东西都藏不住不如说开,“我与容儿妹妹之前见过的。” “你见过容儿?什么时候?”姜重明安静地伫在一侧,听月白开口,才猛的皱了眉。 “许久之前,我还在回廊的时候。”姜月白偏着脑袋思忖了片刻。 “既然你早知容儿活着,为何不提前与我们说!”姜重明冷笑开口。 “我不知道当年见的是容儿妹妹。”姜月白似乎受了惊吓,语气有些迟疑,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渐渐小下去,带着点点的委屈,“当时,周围的人都唤她曹小姐。” 她与她自幼没见过面,何况,姜元容还化了曹元晦胞妹的名号,即便她那张脸都刻到她脑子里,她说不认得,谁又能说些什么?姜月白心底忍不住讥讽,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端了以往的温和的模样,隐约透漏着不安。 元容也不开口,只不留痕迹的打量着姜月白,她知道,对方也在暗自打量着自己。 “我想去母亲房里看看。”许久后,元容才出声。 “我带容儿去。”姜重明开口。 姜承畴眼神在两人之间微微流动,便点头应下,他招手唤了管家进来,摸着元容的脑袋,眼底一片慈祥,“单亮要带小姐去夫人房里,你陪着一起罢。” 老管家弓着腰应下,这才伸手做了请的动作,带着元容向着姜夫人的院落行去。 姜夫人住在思元阁,屋里院里都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布置的,夫人走后,二公子便下了禁令,里里外外的东西也就一直没人碰过。 母亲的死在元容心里就像解不开的疙瘩,那张消失不见得字条就是一块布,在她快要在迷雾中寻到光亮的时候,又遮住了她的眼睛。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母亲有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线索,还有那枚玉扳指,元容不相信母亲让樱桃把它带来,只是为了证明樱桃带来的字条可信,它一定有着其它的含义,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的容儿离黑化不远了…… ☆、无人敢欺 姜夫人下葬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的初七。元容这两日得了闲便来思元阁,一呆就是一天,任凭兄长如何劝,都不离去,有时候劝的狠了,她也不吱声,只默默绞着素帕子掉眼泪,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不再敢劝她。 思元阁不大,被元容里里外外的不知走了多少遍,跟当初在当康的姜宅一样,院里的构造,屋里的摆设都是母亲的喜好。 母亲的离去,并不影响任何人,太阳依旧东升西落,鸟雀依旧唧唧喳喳的在枝头雀跃,一切都跟往常无二,唯一伤心的,不过是他们这几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元容靠坐在长廊的木栏上,翠玉的扳指被她举在眼前,阳光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