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沿着长廊无目的慢行,她也不知道要去哪,等回过神来,已经过了朱雀楼,再往前,便是苏思婉的仁喜殿。 “苏夫人可还在。”仁喜殿一向灯火通明,极少有这么清冷的时刻,侍卫分拨守在殿外,里面漆黑的仿佛未曾住人。 平起高阁,一朝坍塌。 乐衣上前,小声回道,“还在。”只是不知道又能在多久。 嗯。元容挥挥手,站在仁喜殿前愣了半响,还是决定去见苏思婉一眼。 “娘娘。”禁卫在外围守着,见元容过来,慌忙行礼。 “我想进去看她一眼。” “这……”没有帝王的命令,他着实不敢开殿门。 “顺喜,去知会声。”夜色渐渐笼罩下来,远处,男子立在宫墙的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顺喜连应下,拂尘一甩迈着小碎步向不远处的人群中跑去。 赵衷平视着前方,他来的时候元容正巧就走在他面前,呆站在仁喜殿前,宽大的衣袍罩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背影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 忽然,远处的人顺着顺喜来的方向望过来,赵衷只颔首露了个习惯的笑,元容许是没想到这会能在仁喜殿前头看到他,也隔着老远的距离行个宫礼,又与顺喜说了些,才带着几名宫人入了仁喜殿。 “陛下。”顺喜一路小跑而来,把元容的话一字不漏的带给他,“娘娘说问能否请您稍等片刻。” “你与她说了?” “奴才不敢。”顺喜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奴才刚过去让侍卫开了仁喜殿,娘娘就这么吩咐了奴才一声。” “既然如此,那便去朱雀楼罢。”赵衷神色未变。 顺喜弯着腰跟在他后面,向着仁喜殿越走越远,身后的太监还端着托盘,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绢布。 “谁?”仁喜殿的门被吱扭推开,木头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 勺儿撑着琉璃灯走在前面,元容借着幽暗的灯光,看到了正端着在美人榻上的女子,檀色衣衫上火红的烈鸟展翅飞翔,豆青色的宫缎襦裙,包金兽首白玉镯松松的套在腕上,云髻峨峨,俊眉修眼。 “原来是先皇后。”苏思婉笑声清脆的像碰撞的银片子,她刻意在先字上加了力度,“怎的,来看我的笑话?” “我难得来仁喜殿,不招呼杯茶水么?”这是元容第二次踏入仁喜殿,宫内没有燃香,却还带着点好闻且微弱地气味。 良缘应声去倒了杯茶,送到元容手上的时候,早已冰凉,“娘娘莫怪,咱们这炭火不足。” 水纹在杯子里荡出一年又一圈的水波,元容执杯饮下,茶水入喉带着微苦,“下去吧,我与苏夫人说会话。” 元容开口,苏思婉也未反对,宫人们皆行礼退下,只留了盏宫灯于桌案上。 “没想到,我这个自认聪明的会早你一步走。”苏思婉美目盈盈,双眸中倒映着微弱的烛火,“世事无常。” “我也未曾想到。”元容起身去寻茶壶,借着昏暗的光,盛了满满两杯,一杯递给苏思婉。 “倒这么满做什么。”苏思婉结过杯盏,不小心洒了些在衣袖上,伸手拨了拨落下的水渍,才抬手抿了口茶,“水我这多倒是的很,日后却是怕没机会娘娘来饮。” 无事不登三宝殿,元容来也不单纯为了与她喝茶,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后悔么。”元容安静的坐在一侧,烛火照映着她半张脸,“赵涉入宫的时候,你若是请纸出宫,他不会拦你的,现下也就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扑哧—— 笑声传来,苏思婉像是听到什么可乐的笑话,她握着宫扇,遮住红唇笑的身子有些弯曲。元容冷眼看着苏思婉,她不觉得这是件可笑的事情。 “娘娘这话真可笑,后悔,我后悔有什么用。”从她嫁入这青灰色的牢笼,她就只有往前走,没有后悔可言,“你以为出宫便是好么?我这个身份八-九是要被送到庵庙里青灯古佛到老的,半生荣华,我吃不得苦。我留下,无论是为了芸儿铺路也好,舍不得这空洞的富贵也罢,于我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当知道父亲让我留在宫内的时候,纵然真有几分委屈,口上说的再气愤,心底最多的还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