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奶奶会死,生病再出院——这很正常。 如今终于把积压的想法讲出,他哭天抢地打起滚,看不清父亲面如菜色。 谢平川就站在岳父的身边,推波助澜道:“您还记得主治医生的话么?如期进行手术,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在此之前,要保证病人心态平和。” 他说:“奶奶去世以后,小白整夜失眠。我猜您也心如刀割,血脉至亲,几十年的养育之恩……” 近旁的亲戚听闻,已不能用震惊形容。在他们老家,徐家也算有头有脸,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出过伤天害理的事。 谢平川明知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岳父的心境,他还是讲出了口。他没有站在徐白父亲的角度考虑,而是想起了躺在棺材里的老人。 一杆天秤,做不到平衡,顾全不了所有人,总有善恶之分。 老一辈的亲戚搭住徐白的父亲,痛斥道:“立辉啊,像话吗?咱家的事情,弄成了这样,你爸要是还在,会多伤心?还好他先去了!” 徐立辉抬步,浑身颤抖。 父亲去世的早,他是母亲拉扯大的。 他走到陶娟的面前,想起谢平川的话,扬起自己的右手——陶娟以为他要打自己,她立马哭诉道:“你干脆杀了我,让我去见你妈!你也进监狱,赔掉下半辈子……” 结果丈夫没打她。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喉头腥甜,他气得咳嗽。哀乐还在奏鸣,像是讽刺的长音,往昔的回忆如刀枪剑戟,戳的他全身鲜血淋漓,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可惜没有如果。 徐白奶奶下葬的第三日,她的父亲与继母离婚。 继母没有正当工作和收入,孩子的抚养权被判给了父亲。历史仿佛在重演,因为这一次,继母也没分到婚后财产,房子和存款都在父亲的名下,他卖掉了三室一厅,换了套一室一厅,就在学校的旁边。 至亲去世,终于开始思考人生,愧疚感与日俱增,他再没联系过徐白。偶尔有几次,和女儿在路上相见,竟也只是寒暄几句,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他找过谢平川,只是为了叮嘱:“我对不起小白,她出国那么多年,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交给你,我也放心。” 那是冬日雨后的黄昏,长天一色,北风寒冷,谢平川听他说话,应道:“我会好好照顾她。我也答应了奶奶。” 徐白的父亲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从矮小的男孩子,长成如今身形高挺的青年,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当年的四合院,女儿绕墙奔跑,玩笑一般说道:“爸爸,我喜欢隔壁的哥哥,以后也不想和他分开。” 那时作为父亲,他笑道:“哦,我看他也挺合适的。” 如今,他拍了谢平川的肩膀,跨越了十年间隔,生分不可避免。他自知今后如非必要,不需联系,最好至此不相往来,因为他老了,无颜面对。 谢平川目送他离开。 第63章 开春已是二月, 气温稍有回暖。 年假将至,工作放松,同事们喜气洋洋。与其同时, 也有人准备离岗。 那位计划辞职的女同事,恰巧和徐白在一个小组。此前她收养了赵安然家的小猫,递交辞呈的那一天,她便和徐白说:“小白, 我打算辞职了,男朋友要去上海发展,我想跟着他。” 言罢,女同事接着问:“你家里还能养猫吗?赵安然给我的那只猫……你记得吗, 它的名字叫烧麦,它很乖的。等我去了上海, 要住在男朋友的家里, 他父母不让养猫。” 徐白正在伏案工作。听见女同事的话,徐白开口道:“烧麦?” 她记起那一只棕灰色的小猫。 女同事点头。 徐白愣了几秒,又道:“烧麦有多大了?” “它还没满一岁,体形很小, 做过绝育手术了,”女同事向她介绍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