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从容,毫不拖泥带水。先是毛衣,然后是衬衫,他动作利落地解开衬衫纽扣,从上至下。 ……? 是她眼花了,还是他被气疯了? 昭夕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大着舌头问他:“你,你干什么?!” 说话间,程又年已经把衬衣扔在了地上。脚边的衣服堆成小山,其中还有她那件价值不菲的女式大衣,此刻不复优雅,皱巴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未着上衣,就这么淡淡地站在她面前,“我也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昭夕:“……?” 不是。 这里好像是她家? 他一个大男人和她共处一室——还是浴室!一言不合就把上衣脱了,还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酒精麻痹了人的神经,也令她口舌笨拙。 脑子里明明有无数念头一晃而过,最后却什么也没抓住,只剩下了感官还在运转。 条件反射,她抬头怔怔地望着他。 明亮的灯光下,程又年像一尊雕塑。 想说的话不翼而飞,她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多年前,在昭夕还是个小姑娘时,曾陪同妈妈去看艺术展览。 妈妈看得很专注,但她还只是小孩子,尚且不具备那么高的艺术审美,无法在一幅画、一件艺术品前流连忘返。 闲不住的她四处乱蹿,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最后停在了一尊雕塑前。 那不是泥塑,也不是陶塑,大概是某种金属制品,在充沛明亮的房间里光泽流转,线条冷艳。 整座雕塑比小小的她高出大半截,她得很费劲地仰起头来,才能看清他的全貌。 时隔多年,已然记不清具体细节。 但那种印象深深地烙在了脑海里。 那个男人拥有西方审美里最崇尚的男性特征—— 高大,强壮。 五官分明。 每一寸起伏的线条都充满力量感。 无比英俊。 她的视线自上而下,迷茫地在雕塑上打转,虽不知哪来的吸引力,但就是移不开眼。 直到身后传来小男生的声音—— “妈妈,那个男人没穿衣服欸!” 昭夕扭头,正好撞见一脸尴尬的女人。 那位母亲似乎也没料到这间展厅里有人体雕塑,慌忙拉住孩子,掉头往别的展厅走。 孩子一脸好奇地回过头来,“可是这间我们还没看啊。” 母亲低声说:“这间不能给孩子看。” “为什么啊?”男孩疑惑地指着昭夕,声音清脆,“可是那个妹妹就在看啊。” “……” 母亲解释不清,匆忙把孩子拉走了。 昭夕唯一听见的,是她把声音压低了又压低,也没能藏住的一句:“好孩子不看这种东西。羞羞。” 羞羞? 为什么羞? 昭夕不解地站在原地,听见四周传来大人们的笑声。他们都看着她,眼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直到某个瞬间,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昭夕!” 妈妈找她半天,好不容易看见人,心里大石落地。正欲数落她四处乱跑,就见她呆呆地站在雕塑前。 “怎么了?” 昭夕仰头看那尊雕像,问妈妈:“这个人,我不可以看吗?” 妈妈一怔,目光落在那尊雕像上,顿了顿,才说:“不是的。你当然可以看。” “可是刚才有个阿姨带着儿子从这里出去,她说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像是在斟酌字句,妈妈又停顿了一会儿才温言道:“既然放在展厅里,外面也没有写未成年人不可以参观,那就说明你可以看。”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