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的地宫一般都会加封印护持,不然随便来只野鬼就能在地宫里头溜达瞎逛,还让不让逝者安息了? 李怀信偏头,问空舟:“地宫的入口在哪里?” “你们要……”空舟话未说完,倏地瞠目,一颗乌木佛珠直逼面门,他来不及躲避,被冯天猛地撞开,佛珠擦着眼睫击在身后经幢上,叮一声弹滚在地。 接二连三叮当响,一把佛珠暗器似的掷出,李怀信贞白旋身避开,以剑格挡,只见那名住持,也就是番僧波摩罗,不知何时入得塔室,手捻佛珠,弹指射出,携裹一股暗劲儿,打在剑上,剑身嗡嗡震颤,震得手臂发麻,李怀信挥刃,将佛珠剖成两半,不屑冷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儿了。” 多省心呐,免得他再劳神费力的去捉,正好将这作祟的番僧与极乐之境一并抄了。 波摩罗冷哼,斥他狂妄:“胆敢在华藏寺挑生事端,就休怪老衲不手下留情。” 李怀信最恨恶人先告状:“你这邪僧作恶在前,残害华法寺千名僧徒,炼成法器造个芥子世界,损人阳气,却反咬我们挑生事端,好不要脸!” 波摩罗原本波澜不惊的眉头一拧,双目陡变凌厉,杀空舟一记刀眼,就知道这只地缚灵是个祸害,早晚都得给他整出点儿麻烦,奈何空舟又堪大用,遂一直留着,却留成了个心腹之患,他对法华寺所做下的种种,本应该神鬼不知,毫无痕迹的抹去,奈何百密一疏,让空舟成了他无法销毁的铁证。也正因如此,他才谨而慎之,从未泄露半分自己的目的,那空舟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却不料,竟被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毛头小子,一语道破玄机,认出极乐之境是以千名僧徒炼法器,造出来的芥子世界。 没点见地和造诣,根本无人能一眼观透,何况对方还不是佛门中人,却涉猎颇深。 波摩罗再不敢轻敌,料定其来头不小,尽管对方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却也绝非泛泛之辈。 波摩罗一拢佛珠,攥进手里,威慑道:“既知道是芥子世界,尔等还敢造次。” 李怀信心高气傲,简直要被他逗笑了:“我说你,吓唬谁呐?自己没本事,只能依靠旁门左道造出来的芥子世界,有脸跟这儿耀武扬威?信不信我能给你一窝端了!” 冯天捂脸,这祖宗就会逞口舌之能,口气永远都比能耐大,最擅长以横治横,以暴制暴,霸道惯了,放出去的话,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言不惭。用寒山君的话来说就是:小兔崽子太傲!傲得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但胜在气势迫人,不比一般野小子的年少轻狂,他底气太足,功力也十足,剑去来势,英姿飒飒,往往真能慑住全场,好比现在,波摩罗就闻言色变,当然也可能是给李怀信激的,他苦心经营十余载,不知耗费多少心血筑成的芥子世界,岂容他人上蹿下跳的跑进来捣乱。 波摩罗手中锡杖一旋,显然已经动了杀念:“不知死活。” 李怀信早就心气不顺,想找个宣泄的途经,如今正好拿这个番僧开刀,痛快淋漓打一场。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番僧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在手下抵不过寥寥数招,就落了下风,一直东躲西藏。李怀信打不过瘾,手上越发狠厉,剑锋凛凛扫过,劈断了矗立在侧的一根经幢。 波摩罗诧异回头,蓦地闪身,李怀信一剑挑过去,搅在锡杖的双环中,金与刃刚猛磋磨,响起令人牙酸的交鸣,李怀信的剑尖擦着波摩罗的咽喉扫过,划破皮肤毫厘,一条殷红的血痕。 贞白静立一旁,却隐隐看出不对劲,李怀信穷追猛打,占尽上风,可一招一式都显急躁,或者说,他太急躁了,不似平常的状态,哪怕之前在乱葬岗和七绝阵,千难万险,也不见他如此急躁过。 波摩罗被逼得一退再退,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了贞白,去挡那挥斩而下的剑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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