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戏志才看似是个老实人,但是曹营的谋士没有老实人!没有的! 他站起了身,抖了抖袖摆,看向了郭嘉“郭祭酒,还请下令。” 曹操走了之后,将整座营地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了郭嘉,所以夏安然必须要拿到国家的谕令,才不算擅离。 虽然他事出有因,但是夏安然于规则方面就有如一个小老头一般,力求分毫不错,这也是他在红楼养成的习惯,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先划清法律和规则的边缘,这样才更安全。 郭嘉有些无奈,他有时候忍不住想,自己的形象,在夏安然眼中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灵敏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曹操出行的当日,夏安然带着十来个亲卫,配上武器连夜赶赴昌邑。 随着他一路东行,他能明显的看到庄稼受蝗虫的影响逐渐减轻。在古代,行夜路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道路崎岖,天色昏暗,一不小心就容易马失前蹄,不过好就好在,豫州和兖州,大部分都是平原地带。 且曹操为了治军方便,在两州之间,开辟了一条直达的道路。 虽然天光不亮,但是,秋月皎洁。这几日又是满月,勉强还能看得见地上的东西。 自颍川至昌邑,快马加鞭亦是需要十多日,这一路算是考验了曹营的信息传播速度,以及对沿途驿站的考验,夏安然用自己见证了手下们的办事能力。 对此,他表示,回家就给传令兵加工资,太不容易了。 他是早晨抵达昌邑城的,几乎就踩在城门刚开的时候就去了刺史府,荀彧听闻夏安然赶回来的消息便出门迎接,看到形容憔悴的夏安然时候,更是吃惊不已。 这一切持续到夏安然拿出了郭嘉的手书。 在曹操浑然不觉,甚至还没有找到小皇帝的时候,他最信任的几位军士,已经准备默默的给他搞了个事。 荀彧垂眸听完他的话,又细细看了遍郭嘉的手书,他面色不改,看似平静无波,只微颤的睫羽说明了他的心绪。 就见他微微偏头,乌发自肩头花落,落灰一般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铺开,“景熙……所想为何?” “我不赞成。”夏安然斩钉截铁,他的回答让荀彧稍稍吃惊,他挥挥手示意夏安然坐的近一些,就见青年眸下青黑一片,不知是因旅途疲累还是因焦虑,唇边还长了两个燎泡,看着极为可怜。 “为何?” 夏安然皱着眉头,努力整理一下思绪,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我怕主公会变。” 他的答案让荀彧轻笑出声,他伸手想摸夏安然的脑袋,只是见他头发有些凌乱,手到了半空中一转,拍了拍他的肩膀,“景熙,人不可能不变。” “我知你在担心什么。”就见这位曹操的谋主微微抬眸,他眸中映入一片蓝天白云,“你怕主公和董卓一样,也怕他和李榷郭汜一样。” “挟天子以令诸侯,对吗?” 这的确是再正确不过的答案了,夏安然默默点头,他低着头,有些懊恼,“是安然思虑不周……” 他是真的挺害怕,奉迎天子之后,曹操会走上历史上的那道老路,因为根据曹操自己写的自传里面,他就很耿直的说过,自己原来就是定了一个小目标,谁知道后来诱惑越来越多,他的目标和野心也越来越大。 按照曹操的性格来说,他写自传肯定是不会骗自己的,他的想法应当就是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手指缠上了腰间玉佩的穗子,万万没想到,本来事情都挺顺利的,也没人给曹操提这事,没想到这事却是他自己说出来了! 简直,简直是猪脑子! 见他如此,荀彧反倒是笑了,他黑眸沉沉,却不阴晦,反倒是像承载了秋日的碎星,明光闪闪的。 “景熙,主公说过,他唯愿做一个汉臣。” “此为其初心。” “他也答应过你,初心当不负。” “不要怀疑他,景熙,他是我们共同选择的主公。” “主公信吾等,吾等亦当信他。” “景熙,莫要怀疑主公。”荀彧意有所指,“若主公知晓……竟是景熙疑他……,他会伤心。” 他缓缓凑近,将最后四个字在夏安然耳边重复了一遍“他,会伤心。” 随着他越说,夏安然表情越是羞愧,尤其是最后,他简直内疚坏了,觉得自己特别糟糕,明明是自己先说相信曹操,也是他劝荀彧相信曹操,甚至前几天还对着郭嘉他们说了信曹操,结果他还是有了怀疑了曹操的念头。 还好被荀彧点醒。 见夏安然表情黯淡,荀彧轻舒一口气,他坐正了身子,再看来的目光转为了温暖和煦,不复方才的沉沉压迫,“景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