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有个几日,钱誉要与苏墨也要启程去羌亚。燕韩与羌亚之间虽有商路往来, 但钱家早前的生意覆盖多是通过下游的客商,沿途各地的民风不同,客商对这条商路上的情况熟稔, 也知晓沿途各处的龙蛇混杂, 但此行,还需更谨慎些。 钱父的叮嘱没有冗余,钱誉一一应声。 父子两人一处说话,钱文和钱铭也都在身侧。 靳夫人却是单独同白苏墨一处的。 两人离得远, 近旁除了周妈妈和流知,也没有旁人跟着。 三月初春,吹面不寒。 靳夫人的声音亲切而温厚:“此番去往羌亚路途遥远, 爹娘不在身边, 无法多顾及你们。誉儿心思细腻,最懂照顾人,这一行娘亲倒是不担心。只是羌亚这一路风土人情有别,羌亚人同汉人的行事作风更是差异不小, 生意上事情誉儿可以拿捏, 但最怕的便是身在其中, 不见琐事端倪。生意上的事做得成, 做不成,都不是朝夕之事,我是怕誉儿年轻气盛,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中,需得时时提点誉儿些。“ 白苏墨颔首:“娘亲的话,苏墨记住了。” 靳夫人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苏墨,娘亲自幼见过不少世家贵族的千金,你能远嫁燕韩,又陪誉儿去羌亚,娘亲心中感激。” 白苏墨微怔。 靳夫人的手很暖,这股踏实暖意,让她想起了外祖母。也让她想起了,素昧蒙面,已经过世的母亲,若是母亲还在,临行前是否也是如此细细叮嘱,行行复行行…… “娘……”白苏墨眼底氤氲。 靳夫人莞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应过你外祖母,照顾好你,却也怕你在府中多不习惯。文儿和铭儿的事情我听说了,苏墨,你有心了,娘亲记在心中。“ 她指樱桃与大福宝之事。 虽然白苏墨未同她提起,但钱府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靳夫人总能知晓。 苏墨嫁到京中三月,处处行事妥帖,与她相处的时候也让人如沐春风,可真正到了此事,她的魄力和心思可见端倪。维护了钱府的规矩,也妥善安顿了人心。 家和万事兴,她当庆幸。 靳夫人言罢,嘴角勾了勾。 梅老太太说得没错,苏墨父母过世得早,却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亦喜欢苏墨。 白苏墨正欲开口,“娘亲,嫂子!”钱铭的声音传来。 两人转眸,见是钱铭小步跑来。 白苏墨打量了眼钱父和钱誉,应是要启程了。 果真,钱铭到了跟前,笑道:“娘亲,嫂子,爹说到时候启程了,让我来唤娘亲和嫂子一声。” 她二人先前踱步到了一侧,眼下,是要折回。 “好。”靳夫人应声。 几人一道折回。 钱铭朝白苏墨眨了眨眼睛,边走边道:“嫂子嫂子,听闻羌亚的香料最是出名,可客商带回的总是千篇一律,你和哥哥去羌亚,可否帮我捎些?“ 白苏墨笑:“有何喜好之处?” 钱铭想了想,考虑道:“嗯~清淡一些,也不要太清淡,有橘子香气,再多些厚重,总归,就是与众不同些。“ 话音刚落,靳夫人便道:“我看,陈皮就好。” 靳夫人一语既出,白苏墨,周妈妈和流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铭也不恼,反而也是跟着哈哈笑起来。 流知心底叹了叹,要不小姐怎么会说二小姐年纪虽小,却是个心思聪慧的? 原本这样的分别场景最易让人徒增几分伤感,便是先前靳夫人同小姐说话之时,眼底都有些氤氲,而二小姐一袭话便将这伤怀之感悄无声息给隐了去,还恰到好处。 钱铭是靳夫人亲自教养的,其实比得过苍月京中不少贵女。 思绪之间,一行人已折回马车处。 “嫂子,等我和铭儿从长风回来,给你带紫香玉蓉糕回来。”大福宝一事之后,钱文对白苏墨更亲厚了几分。 住在老宅的时候,同宝澶接触得多。 宝澶说白苏墨喜欢看书,还喜欢糕点,尤其喜欢宝胜楼的七宝桂花酥和紫香玉蓉糕,他之后便打听过了,长风京中的紫香玉蓉糕最是出名。 以嫂子的出身,旁的心意都不能表达他的谢意,倒是这糕点虽不贵重,却再贴切不过。 白苏墨果真眉开眼笑。 钱誉轻“嗤”:“那你需得忍住,勿在路上就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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