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脸上的笃定时,他更是选择相信余锦年:“放开他,让他试试。” “这小哥儿,”一个妇人摇头,提醒余锦年道,“且不说她是死是活,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还不知是不是哪家的小姐,你若是沾手了,指不定要惹上麻烦,届时在官府那里说不清。” “我若明哲保身,难道眼睁睁看着她白白去死麽,是非公道皆在人心,我既为医者,必求无愧于己心。都散开,别围在一起。”余锦年跪在地上,将女子外衫敞开,只留一层宽松亵衣,他是要施心肺复苏术——人在停止呼吸脉搏后有黄金四分钟的说法,四分钟以后,大脑就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唯有这个才是当务之急,这套手法早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不需要更多迟疑。 季鸿看他双手交叠,在女子早已没有起伏的胸口频频按压,竟没有丝毫慌乱。 不过是个半大少年,对死亡竟是没有一点恐惧。 钱大因儿子的顽疾也是被余锦年用奇特的手段治好的,因此他对余锦年的医术也是有一定的信任,故而惊诧了片刻,渐渐也就平复下来——也许年哥儿就是那奇人,就有那妙手回春之术呢,便问道:“年哥儿,我能帮什么,你说!” 余锦年腾不出手,道:“我每按三十下,你便朝她口中吹一口气。” “啊?”钱大刚鼓起的一点自信顷刻散得无影无踪,他慌忙摆手,连连摇头,“这这、这怎么能行!这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 余锦年:“那换个婶娘来!” 但别说婶娘了,这样的治法换成谁也是不敢来的,这叫什么事儿啊,非亲非故说要救人,却将人家衣裳扒了,还要与人对嘴儿,这不是救命,这分明是非礼啊。 “想她能活,就照我说的做。”余锦年斩钉截铁。 钱大犹豫了一会儿,他是个朴素一生的渔农,没有害人的心思,也没什么学识文化,只觉得若是人能活,肯定是不希望她死啊,大不了,大不了……还没想好大不了怎样,他终于是一咬牙一闭眼,照着余锦年说的,含着一口气使劲吹过去。 “……二十九、三十,再来一次。”心肺复苏术其实是桩体力活,余锦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热汗。 钱大又憋着脸吹了一口。 “一、二……”余锦年刚数到三,蓦然感到手下身躯微微一挺,他与人施压的手掌一松,接着不过片刻功夫,这姑娘就猛地呛咳起来,头一歪,哇得接二连三地呕出几口腥凉的河水。 钱大瞪着眼,整个人如凝固的石塑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半晌才解了冻,大叫起来:“活了!活了活了活了!” 众人也交头接耳,不禁奇叹:“竟真的活了!真是神医啊!” “别喊了,都看见了……谁家的小姐领回去,待呕净了水再灌碗姜汤,最好再叫郎中来过过眼。”余锦年摸过她的脉象,长舒一口气,刚才救人的精神头似乎是凭空抽来的,现下又凭空抽去,他瘫坐在地上,两腿灌了铅似的,懒得再动一下,伸手就要季鸿来捞。 季鸿顺从地走过去,将他跟拔葱似的旱地拔起,摸摸头道:“辛苦。” 余锦年笑笑,也不打算计较他摸自己头了,抬手往季鸿肩上一挂:“不行了,真是累了。”将下巴搁在季鸿肩头歇了会,突然又浑身不适,瞎琢磨道,季鸿怎么比他高这么多,不过搁个下巴他还得踮着脚,真是气死了,于是变脸道:“你下次还是别摸我的头了。” 季鸿笑而不应:“走罢,回家睡觉。” 这样熬到长夜将尽,能不累么。就算是个壮汉,也受不住这样连番地熬,更何况是余锦年这样细瘦如柳的少年。 余锦年摇摇摆摆地被季鸿拽着往回走,去捡自己丢在桥上的小东西们,却不知就在人群之后,连夜出诊而归的济安堂“神医”邹恒背着药箱刚好经过,便亲眼目睹了余锦年是如何令人起死回生的。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