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时人声鼎沸,简直寸步难移。余锦年抱着一团小玩意儿被挤的团团转,他也不知是踩了谁的脚,刚要道歉,季鸿的手伸进来,把他扯了出去。 季鸿轻叹一声,便握着他的手腕不放了,生怕弄丢了这个可爱少年。见路旁有卖糖耳朵的,是北方吃食,他心想少年出自江南,定没尝过这个味道,便也顺手买了一包。 两人走着就偏离了河街夜市,至一座没什么人的桥上歇脚,过了这桥不远,就是信安县的北城门关了,因此百姓都叫它“守门桥”,他们二人坐在石桥上,桥下是顺水流出城去的千盏河灯,星星点点漂浮在水面上,仿若天上银河倒映。 余锦年还有些舍不得将自己这盏莲花小灯放掉,便将把灯放在脚边,看灯芯兀兀燃烧。连着两天未睡好,昨夜又忙着做月团,眼下一挨到台阶上,感到浑身放松,顿时觉得头昏脑涨睁不开眼了,远处灯火闪烁的河街夜市依旧热闹欢腾,只那敲锣打鼓声在余锦年的耳朵里都成了催梦的梆子响。 他手里还捏着只糖耳朵,不多时就双手一松摔滚在地上,头也发沉,靠着身旁人的肩膀打起瞌睡。 季鸿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鬓发,无奈道:“累了还玩这么晚。” 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余锦年,季鸿又想到刚才那和尚的批语,这段时间,他已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了,上次是在吴婶娘处,那道士说少年“胎光已灭”,要引他修道成仙,今日又有和尚批他“魂灯重燃”,佛道两家,似乎都对他另眼相看,直道天机,好不神奇。 “阿鸿,别闹我,让我睡会……” 季鸿听得这糊涂困话,手一迟,仍不舍地在他耳旁挠了挠,心下软道:“不闹了,但得回家去睡,要着凉的。” 过了会,余锦年晃悠悠爬起来,试了几次,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努力睁开眼:“唉,走不动了。” 话音刚落,河对岸极远处传来呼救声,似乎是有人落水了,这时皓月当空,夜市骈阗,游人俱在街市上欢畅痛饮,也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样微远的喊声。 余锦年一个挺子打起来,也不说走不动的事了,道:“我去看看。” 季鸿跟在他身后,循着声音找到了源头,从河里钻出两个湿淋淋的人来,看身形是一男一女,男子孔武健硕,三两下就拦腰把那瘦弱的落水女子推上了岸。之后他也爬上来,大马金刀地坐在地上拧衣裳里的水,嘴里喊着快叫个大夫来——竟是下午卖螃蟹给余锦年的钱大。 又闻声来了几个人,却都围着看,只有个妇人壮着胆子将那女子翻了过来,先是被她脸上的划痕惊得“啊”了一声,尔后平定心绪,伸手一摸,顿时吓得向后一倒,失措喊道:“死、死了!” 钱大忙过去看,手指试过,果真毫无鼻息,只能连连摇头。 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有脑子清醒的,喊着要去报官。 “让开!”余锦年拨开人群,冲到那溺水姑娘身旁,他第一眼也被对方脸上的伤口吓住了,也不知是落水时剐蹭到了石头还是人为造成的伤害,总之好端端的脸蛋上落了好几道血印,看着吓人,却不致命。他仔细又看了几眼,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但此时不是计较她是美是丑的时候了,余锦年确认她心跳呼吸都停止了,皮肤却还是温热的,便抬手要撕她的外衫。 钱大一把抓住他,不由恼怒:“年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余锦年说:“自然是救她。” 钱大诧道:“人都死了,如何能救,还能起死回生不成?”更何况,也没听说有撕人衣裳的治法。 余锦年道:“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这瞬息,你若是想知道能不能成,就放开我。再迟一会儿,她才是真的没救了!” 钱大迟疑着,季鸿走上前来,听到少年说能够起死回生,他也是感到惊讶的,但心里仍然有这样一种信任,尤其是在看到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