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则表示不妥,那样虽然大家都省事些,但浪费了让师傅得来不易的练习中文的机会。 见吴越和马克回来了,老让把书一扔,说:“我去补觉。” 吴越问:“让师傅下午还来吗?” 老让说:“来jb来,我要去道馆,今天马克多值一会儿班吧。” 马克耸肩:“好啊,反正我也没jb没事。” 吴越说:“那我郑重与你们商量一件事,我想辞……” 老让劈头吼道:“住口!!!” 吴越吓了一跳:“咦?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毕竟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很多,但是呆在这个酒店我已经没什么发展前途了,所以想辞……” “闭嘴!!!”老让咆哮。 “我要辞职。”吴越干脆地说。 “我他妈的没听见!!!”老让声振寰宇地表明自己不但耳朵聋,脑子也有问题。 装傻这招已经被老让用了,马克无计可施,只能又哭起来:“你别说这些薄情寡义的狗卵话啊,你辞职了我该怎么办呐?” 吴越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他去见985名校毕业的徐光芒。 “小徐,我要辞职了。”他说。 徐光芒说:“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在哪儿不是个死?辞个毛。” 他又去见现任客房部副经理——待他还算友好的丽莎陈。“艳丽,我要辞职了。” 丽莎陈愣愣地盯了他半天,问:“你终于要去当牛郎了吗?” “你说的‘牛郎’,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吴越问。 “总之我会去光顾你的!”丽莎陈含泪承诺,“我不是那种骨子里很传统的女孩!” “……”吴越说,“what?” 丽莎陈比心。 吴越只能走出酒店的后门,从存车处拿了小摩托车,来到阳光下,仰头望着天,等待从天而降一个答案。辞职是重大决策,他又是个胆怯的人,他不希望日后一个人承担辞职所带来的恶果,即使与虚无缥缈的老天爷分担也好。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九月中旬的太阳依旧火辣,但空气中已经少了黏腻的水汽,清爽的风从他的脸颊边流过,像是热烈而温柔的抚摸。 他愣愣地望着马路对面的一排高大的、被修剪成团圆形状的桂花树,突然想起亲娘的忌日快到了,于是把车送回去,改乘公交车前往公墓。 公墓距离市区的车程是一个小时,坐公交倒车再倒车便是两个小时,他也不着急,一路上凝视着窗外。最后一次换乘时,他在站台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点儿东西,装在包里继续前行。 不是年节,也不是周末,公墓里几乎没有人,只听到风吹过松柏树梢的声音。吴越要找的墓碑在小山的高处,距离山顶不远,他进了公墓大门后就沿着阶梯,快步拾级而上。 阳光很烈,他不一会儿就出汗了,把背包罩在头上遮阳,对自己也是对亲妈说:“死得早也有好处,全永宁山最好的风水都让你占了,前有财水后有靠山,大富大贵之地啊。你知不知道永宁山现在八万块钱一平了?我本来还想埋到这儿陪你,现在看来死不起,你还是保佑我多活几年吧……” 他絮絮叨叨,初开始一步跨两阶台阶,后来改成一步一阶,二十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他妈的墓碑,于是把包往地上一扔,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扭头对着墓碑笑道:“这秋老虎呀,热死我了!” 墓碑上有他妈妈的彩色照片,正浅浅笑着,微偏着头,杏眼樱唇,长得极美,目测绝不超过三十岁。 吴越从背包里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有一瓶酒,一盒巧克力和一小包糖果,里面有奶糖、话梅糖和水果糖,都是很普通的种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