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嬴洛看了看天,估计离三点还得一个多小时,于是尽量向西边挪了挪,解开棉裤,开始解手。 牛头并没转过去,眼神直直地看她,像她好不容易吃一口肉时看肉的眼神——她一下全明白了。 “好哥哥。”她嚥了一口唾沫,提起裤子,看向牛头:“你饶了我吧,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牛头沉着脸,瞪着恶狼一样的眼睛,向她一步步走来。 “婊子!解手都不忘勾引男人!我説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和冯继荣也有一腿!” 她糊里糊涂挨了一脚,定睛一看,刚才押她的中农赶过来,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回东屋,重新绑起来,扔在墻角。 嬴洛想了想,自己确实算是婊子,因而也没再辩驳。她听着西屋的打駡声,突然觉得口渴。 “好哥哥们,给我点水。”她意识到自己的脸或许可以换来点什么好处之后,便堆起笑脸,向三个男人求助。 男人们愣了一下,牛头屁颠屁颠去给她倒了点水,扶她起来喝。 马面气得脸都绿了,駡了她几句“婊子”、“贱人”、“反革命”,踹了她几脚,牛头流露出怜惜的神色,和马面置气:“别打她啦,乡里乡亲的。” 又问她:“小嬴,你疼不疼?这个臭娘们打起人没轻没重的,我们中学校长都叫她打死了。” 疯子,全他妈是疯子。嬴洛眼睛里含着一汪眼泪,可怜巴巴地:“好哥哥,只要你肯还我一个清白,我被打死都愿意。” 这一句话不得了,牛头心疼地要死,连忙给她松绑,又保证道:“好妹子,没人能冤枉你。” 她谢过牛头,靠着墻,脑袋晕乎乎地,不知捱了多久,只听墻上的挂鐘响了三下,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冯长根儿的声音:“口供对不上,干部的意思是——直接拉去对峙。” 嬴洛一个机灵,睁开眼睛,只听村头的大喇叭开始叫喊: “批斗大会正式开始,请农民朋友,各位同志,到村委大院集合!” “批斗大会正式开始,请农民朋友,各位同志,到村委大院集合!” “批斗大会正式开始,请农民朋友,各位同志,到村委大院集合!” 牛头和马面一人一边,两个中农把她拽起来押住,向贴满大字报的大院走去,手劲儿明显轻了不少。 成舒还没来,她一个人站在临时搭起来的批斗台上,看下面的乡里乡亲。 空地上渐渐聚满了人,大家并不像批斗大队长那般群情激愤,而是三五成群地站着,嘴上带着曖昧不明的笑,彷彿是大过年的看唱戏一样轻松。年迈的姑婆站在台下,一脸担忧地看她。 她衝姑婆笑了笑,又挨了一个嘴巴。 62年出生的小孩子现在会跑了,又还没上小学,这边打量,那边看看。 “来了!来了!”裹着黄头巾的农妇喊了一声,台下一阵骚动,嬴洛向西边看去。 北风呼啸,成舒被红五类冯长根儿和一个陌生的男知青架着两条胳膊,从西边那间瓦房拖出来,拖到村委前的空地上。 他脖子上挂了一块牌子: 反动透顶,拒绝改造的 右派分子 成舒(名字上有两个黑色的叉叉) 青年垂着脑袋,不知道是死是活。身上的棉袄湿透了,头发也被剪得七零八落,额角还被剪刀戳破,流下一道血。 嬴洛怔怔地看着青年,直到确信青年胸口还在起伏,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恐怕活不过明天……她得想个办法。 有个胆子大的小孩跑上来,踹了昏迷的青年一脚,”江青”嘖了一声,小孩才笑嘻嘻地跑开,回到群众队伍中去。 “放开他。”嬴洛看向对面的冯长根儿:”冯大哥,乡里乡亲一场,你给我死了的爹一个面子,饶了成同志。”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