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抑郁,怎么现在才来看医生呢?” 面前带眼镜的白大褂老伯声音温和低沉,却仍然能听出一些淡淡的责备。 她心下还是一紧,抓着曾子夏的手,头靠在他的腰侧,从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和气息,令她觉得安心了一些。 “不是第一次了。”她僵硬着脸回答。 “一共看了叁次。” 她张了张嘴,在只有叁人的安静诡异气氛中,不自在地吞咽了下,一眨不眨看着办公桌后的医生,“我并不相信你。” 医生闻言,看了眼曾子夏,又伸手在面前的电脑上不熟练地敲击着,“要吃药,先开一种吧,可以吗?” 他问的不是她。 因为曾子夏的要求,医生让帮助他完成电脑工作的助理医师去了外面,所以现在他的每个字打得都很艰难,也没空再关注她的脸色和神情。 她其实在心里有些排斥曾子夏的过度照顾,他总是深知她究竟想要什么,但是,她不是一个习惯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的人,她不是一个别人高度重视她,好好对待她的人。 他只需要比医生们好一些些就够了,只要让她知道,她不是几张两分钟问诊,两分钟开药,一分钟排队缴费的单据,就够了。 不用太好,真的不用太好。 “袋袋,刚才在门前路过的那家奶茶店听说很好喝,你去喝吧。”曾子夏低头,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她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离开的,她合上门前,曾子夏坐在了她的位子上。 “咦,您怎么出来了?”门外沙发上坐着的助理医师站起身,面色有些紧张。 “我要去喝奶茶。”她匆匆丢下这句话,赶紧跑出了诊室,生怕那个医师会拦住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看医生。 她也没有害怕过自己的病。 只是,看医生的经历只会让她绝望。将太多的感情和期待倾注到一个匆匆一面的陌生人身上,期盼着让TA拯救烂泥般的自己,也许本身就是一种痴妄。 她知道曾子夏想留下来和医生单独谈,所以才让她离开。 这样很好。 她的世界里只有曾子夏,龟缩在他身后,满足他的一切愿望,这样很好。 因为只有曾子夏,永远知道如何小心翼翼地,不磕不碰的,将这般没用的她捧在掌心里。 她在奶茶店的落地窗边咬着吸管乱糟糟地想着从前的事,曾子夏在二十多分钟之后出现了,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脸上噙着温柔的微笑,甚至连手上也没有多出任何东西。 她狐疑,第二次去看医生时,她明明是将一塑料袋的东西藏在挎包里,鼓鼓囊囊地回到家的。 里面全是药。 她只试着吃了一种中成药,其实她心里明白,药效等同于安慰剂。但是其他的,她不敢吃。都被她封存在一个隐晦的盒子里,如同静静躺在角落的潘多拉魔盒。 “走吧,回家之前还想去哪吗?”曾子夏径直走向她,她又感受到了周围那些因惊艳而投注的视线。 “那要不然,去植物园里逛一逛吧。呼吸新鲜空气。”她向曾子夏提议。 “好。”他笑着回她一个字,拉着她出了门。 一路无言。 曾子夏静静开车,想着刚才他和医生的对谈。 “重度抑郁下激素和神经递质紊乱,进而影响大脑,睡眠,和日常情绪。也有不少患者反应,在换季的时候会比平时更敏感。” “这种情况我们都会建议药物调节,毕竟身体已经失控了。” “她害怕吃药。”他低下头沉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