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万丈宏图怎能被这贱人绊脚!我看的出姑父也并非真喜爱她,不过当一粉黛玩乐之物,我只需博得宓王那个软蛋的心说动他出首金氏,姑父向来贯彻仁政,定忍受不得这个。下晌我已去内侍省入了册,自今后便入栖霞殿为婢。” 太子抬眸看她,目光严厉:“你再不听话,我立时送你回渭州,明日便给舅舅去信。” 少女捂嘴大哭,起身跑出去。 太子继续转动扳指,眉峰渐渐刻出思虑的深痕。 薄雾浓云愁永昼,更漏滴滴,梓树桑树太久无人修剪枯枝新桠乱如蓬发,乱叶随风凌舞,永巷长长似到不了尽头,墙皮和角落的绿苔散发着发霉潮湿的味道。 梓桑阁屋顶塌陷了一半,破败萧条的像是荒野残庙,杂草丛一人高,草窝里不时有蛇匍匐,石蛙在不知名的角落呱呱叫着。 大门后一妇人倚门静坐着,约三十八九岁模样,面貌端庄婉丽,眉目一抹高深悠远,身上只穿着素绢罗衣,门外传来衣物触地额头磕碰的声音,她心中雀跃,她的孩子终于来了! 太子对着斑驳的朱红门深深顿首,额头毫不怜惜地咚咚咚撞地,连磕三头:“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无能,让母亲受苦了。” 白氏泪水疯涌,听着熟悉的声音,心海的酸痛剧烈地翻涌,手抓着门框,因在病中头眩晕的厉害,摇摇头:“禝儿,你不该来,你父皇已下旨与我义绝,你也应该和我断了母子情分,这样你才能继续坐在太子位上。” 太子上前手扶门板,恨不得长了透视眼,小男子汉也热泪盈眶:“母亲与儿子血肉相连,儿怎能不来,母亲受苦,儿身体发肤亦痛!” 白氏脸贴门板,泪水滚滚顺流而下,指尖抚摸门缝仿佛那是儿子的脸颊:“你弟弟呢?祈儿呢?一年了,娘多想看看你们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 太子道:“儿没让他来,父皇明日定是要杖责的,儿一个担着就行了。” 白氏无奈地闭目垂泪:“这就是天家啊,非要这样不可,以后你打算如何?” 太子低声道:“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来。” 白氏的愁苦瞬间转成欣慰:“我就知道,我儿是极聪慧明睿的。”太子贴着门低语:“父皇终于要在我和大哥之间做决断了。” 白氏道:“他近一年精神愈发不济,全靠服食丹丸支撑,每日朝会又怕人看出来,不免加大了剂量,我劝过无数次不肯听,太医说只怕就这几年光阴了,想他自己也是明了的。今日恰你要回来金氏发难他便顺水推舟了。” 太子苦笑:“到头来终究还是以情义试人?父皇就这般不了解我?” 白氏叹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优柔寡断,本性长情重情,权谋里沉浮几十年,残酷的现实让他吃尽了背叛和利用,才变得对谁都不敢信对谁都惧怕,他原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雅士,偏做了皇帝。 他与先原配相识与式微,孝德皇后又是诗书簪缨之家出的女子,他们自然志趣相投。 当年你皇祖父太宗皇帝遗诏立你为太子,他万不得已才将这储君冠到你头上,这些年纵是你如何出类的拔萃,他心中的情感天平也倾向于你大哥永王赵禵。如今,垂死将及,才幡然醒悟了,知道谁是凤凰谁是凡鸟,谁是麒麟谁是驽马,知道国家命运当如何。 奈何一生身在皇权,困顿于茫然,唯有重情的人才能让他放心托付,他深受手足相残的苦,此意在为你的兄弟们日后谋个保障,也要检验你的肩膀是否足够担当。” 太子仍然跪着,思索道:“仍需推波助澜,父皇对大哥的感情非同深厚。” 白氏问:“金氏你准备如何应付?她是条恶狗,欲行此路必除此畜。” 太子道:“她下一步怎么算计儿子大概也猜得出,儿自会以其人之道算计她,她以三弟的命为筹码,父皇表面上深信不疑心里却疑窦丛生,这一丝疑惑,就能叫她全盘皆输。她心心念念七弟取我代之,实则父皇从未动过七弟的心思,主少国疑,儿只需再添一把柴,令父皇不得不把话说绝,她那般争强显胜,自会铤而走险将自己送上绝路。” 白氏心中宽慰,想自己十几年熬心沥血栽培,终成参天大树。 “我儿愈发进益!娘心甚慰,今日之后你已可独当一面,外头娘便放心了,今日若非看出你父皇的心思我也不会甘心入局,能换得信任,也值了。可笑那金氏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为我们架了桥梁。这些年若非需在你父皇面前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