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姀原是不打算嫁他, 也想让自己死了这条心,本就是够不上。她无心遮掩缘由, 只叹一口气:“我如今已非清白之身。” 魏攸闻言,倏尔抬眼看她。 似有一瞬的错愣, 当即却道:“清不清白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什么叫清白?我喜欢的娘子是温柔、是救我命的小菩萨,不管如何,她一直是清白的。我想问的,只是你愿不愿与我永结秦晋之好罢了。” 她原以为说出来,魏攸能默然,心知肚明不再提起便很好了,可没想到他竟说不在意。 窦姀突然问道:“你不想问我失身的缘由吗?” 魏攸欲抬手摸她的头,却发觉于礼不合。便又收回手,一笑了之:“你若想告诉我,自己就会说了。你若不愿,我又何必知晓?此事若是你曾痛心不堪回首的,忘了更好,何必重揭伤疤。何况我信我自己喜欢的人,我魏攸看上的,绝不是自甘堕落之人。” 窦姀原还在动摇,听他最后这番真挚无比的话,双眸顿时热了。 她轻轻嗯,说:“那待我们抵达扬州,若有机缘,咱们再好好商议。” 她应了,他喜上眉梢,却不能大声呐喊欢庆。夜色下,芳草萋萋,他悄悄拉住她的手。 初初触及时,窦姀略诧异地看他,他的脸烫极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在纸笺上写的?我多一心是为悠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的声音很低,也烧得不自在,靡靡融进夜风中。 ...... 抵达扬州的这天,三月十八。 也是春闱开始的这日。 一到扬州城,窦姀和昌叔一干人便先去茶馆歇马,顺便喝几口水。 茶馆的台上有人在说书,说的是前年新科状元苏冒的轶事。 窦姀戴着白纱幕篱,看不太清台上人是如何眉飞色舞的边点扇讲述,边摇头晃脑。她只能听,时不时想起参加春闱的弟弟。 窦平宴...... 即便她再厌恶、再抗拒,却也忘不了两人从前相守的日子。她盼着他好,盼着他高中。可珍重从前姐弟情的同时,却也常想起那些时日的亲近... 其中滋味纷杂,爱无能、恨不得,只因他是她从小最珍爱的弟弟,她从前看的跟自己性命一样重要。 歇息完毕,窦姀与昌叔等人辞行。 昌叔本想直接将她送到家,可也清楚姑娘不想让窦家知道姨娘的下落。 不过既已送到扬州,此行也算告一段落。昌叔最后朝窦姀拜别时,不禁老泪微湿:“姀姑娘若得了空,也可回家来看看。” 窦姀莞尔笑道:“好。” 昌叔等人一走,便只剩下魏攸相陪了。 两人走出茶馆,只见是大好的晴日。风和日丽,草长莺飞,扬州的街上很是热闹,络绎不绝的叫卖,川流不止的人马。 魏攸一眼看见有卖糖人的,便兴高采烈买了两根来,一根递给她。 新奇说道:“这扬州的糖人都是仙人仕女模样,和合二仙的居多,不比咱们江陵,各种花鸟,游鱼走兽。” 是啊,扬州不同江陵,风土人情俱是不同。 二人又开始前方的远行,并肩齐走时,日头暖烘烘的落在幕篱顶上。 窦姀稍稍抬眸,朝碧蓝穹苍一望,只觉这世间忽而变得安逸,细水长流,有种不真切之感。 两人边走边探问,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望乡桥旁的桐花巷。 这巷子里住着许多户人家,她和魏攸没走几步,便望见一铺子门前有个男人在劈柴。 这男人身长八尺,面庞黝黑,正弯腰抡着斧头。只一眼,窦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