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息也未刻意移开眼睛,他没动筷子,就这样细细观赏着她。殷芜被看得不知所措,伸手摸了摸脸,问:“是我脸上有东西?” 他凤目中带着一点复杂的情绪,却很快又恢复成原本的清寒,“用膳吧。” 之后他再未说话,殷芜试着找话题,他也是简单应付几句,如同昨夜一般。 沐浴后,两人分坐在软榻两端,他专心处理公文,殷芜寻了一本闲书来看,草草看过几行,便再也看不进去,从书沿上边偷偷去瞧他,见他没反应,便收回目光,过一会儿再去偷瞧。第十回的时候,百里息终于伸手把她手中的闲书抽走,淡淡看着她,“想问什么便问吧,别到了夜里又胡思乱想不睡觉。” “百里睿来是想做什么?”她轻声。 百里息后背靠着软垫,轻轻揉了揉额角,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他本想让我别动百里家在冠州的生意,发现这是妄想后,便希望我不要牵连到百里家。” 矜贵似仙的男子姿态慵懒,可揉额角的动作显露出了他的烦躁,殷芜前世同他相处的时间不短,却很久之后才发现他心中烦躁时会揉额角。 只是从他的脸上,一点烦躁之色也看不出。 殷芜靠过去,仰头,双手按住他的额角,百里息的身体微僵,却很快放松下来。 她的手柔弱无骨,指尖轻轻揉捏着他的头上的穴位,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渐渐驱散了那股绞痛,她身上白梨的清香也透过来,让他更加放松起来。 百里息让她坐下,将头搁在她的膝上,让她继续。 他分明就躺在殷芜的膝上,姿态闲适放松,可却凭空生出寒凉的疏离之感。 殷芜一边揉着他的额角,一边道:“他用什么威胁你?” 百里息倏地睁开眼睛,凤目盯着殷芜的眼睛,良久眼中才浮上一点笑意,他伸手握住殷芜未挽起的一缕青丝,轻声道:“蝉蝉越来越聪明了。” 为他揉额的手并未停住,殷芜用清澈的眸子看着他,“所以他用什么威胁大祭司,才让大祭司这样烦心。” 用什么威胁他?用他是奸生子的身份,用公布这件事威胁他。 高高在上的神教大祭司,却原来是奸生子。呵。 百里息心中忽然生出汹涌戾气,想看看殷芜知道此事会做何反应,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唾弃他?觉得他肮脏?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便再也难以消弭,他的笑容残忍又凉薄,拉着殷芜的青丝让她靠近自己,近到两人呼吸相闻,近到能看清殷芜眼中所有的神色。 他说:“蝉蝉知道吗,其实息表哥是奸生子,是吴氏被人奸污后所生,很脏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只要发现她有一丝嫌弃,就…… 就怎样呢? 只要有一点嫌弃,就再也不见她了吧。 他下了这样的决定,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叫嚣着让他收回这场赌局。 百里息面沉如水,凤目里仿佛凝了一层冰,殷芜反应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话,心中忽然有些酸,他的出身固然不够光彩,可这又不是他的错!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百里息的眼皮上,殷芜别扭地别过脸,不想被百里息看到自己的狼狈,下一刻却天地颠倒,她被百里息按在矮桌上。 他皱着眉,凤目凝霜,问道:“哭什么?”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殷芜再也忍不住,泪水凝聚在眼眶里,似藏了一池春。 “怎么?觉得我脏了?后悔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