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便不断有在京将领派人来宣示投诚,李彦直在马上哈哈大笑,笑骂道:“投诚什么!我又不是发动叛乱、攻打北京,你们投诚什么!” 他说自己没发动叛乱,但这些旧军人却没人信他,见李彦直带兵进京,便都认定他要行曹操王莽之事,所以个个都赶紧来向新主子投诚。李彦直却也没怪罪他们,反而抚慰了他们几句,劝他们“好好守岗,不可生乱,否则定处以军法不饶!” 又走数十步,却有一大帮的文臣提着官袍,跪于马前,口呼万岁,为头的叫道:“户部左侍郎魏良弼,率领一众臣工,恭迎大都督凯旋归来!” 魏良弼本来是密谋反李的人,这时识时务者为俊杰,最先拉下脸皮来投靠的也是他。 李彦直笑道:“我是左都督,怎么变成大都督了?” 魏良弼道:“六军都督府,除海军都督府衙门外,其它五个都督都名存实亡,早该废掉了!镇海公正该统领六军,正名为大都督,统领天下兵马。” 李彦直回顾张居正道:“这个名号,倒也不错。”张居正颔首称是。挥手让这些文臣走一边去,魏良弼见李彦直没赶自己走,那显然是已经接纳了自己,带着那些文官高高兴兴地跟在张居正后面,步行相随。 又走了许久,来到了外金水河附近。外金水河乃引护城河西面水流,自紫禁城西南隅流经承天门,往南注入御河的这一段,看看抵达时,跑前前面引路的旗手报说前面有“扑通扑通”的怪声,胡宗宪慌忙让队伍停止前进,一边派人去探查个究竟。 过了一会探骑回来道:“禀都督,前面是有一干的文臣在外金水河跳河,有的已经淹死了,尸体塞满了金水桥桥拱。有的还没死,正在挣扎!” 李彦直淡淡哦了一声,脸上并无意外之色,魏良弼道:“我去看看。”飞步前往,到了外金水桥边一张望,认得底下几张脸孔,便跑回来道:“都是一些弹劾过大都督的官员。这些人啊,是畏罪自杀!” 其实大明官员弹劾长官,甚至弹劾皇帝都没罪,这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却是魏良弼自己给定的。 李彦直骂道:“胡闹!胡闹!我不过按约进京,他们无端端的跳什么河!”又吩咐李义久:“带一队人马去,没死的给我救起来,穿上官袍准备参加朝会廷议。死了的也给我捞起来!把尸体送回家去!” 魏良弼等听了,无不背脊一阵冰凉,怕得厉害。 张居正道:“大都督,似乎该发个通令告知全城,免得人心慌乱。”这“大都督”本是魏良弼拍马屁杜撰,但该管兵部的张居正此刻却直接给叫了出来。 李彦直点头道:“正该如此,我此次入京并无恶意,但大家好像误会了。” 魏良弼等文官在旁听了心想:“误会个什么?难道你这次进来,不是要来谋朝篡位?” 张居正便传下命令去,派一部分往京师各大街告知百姓,说大都督此番进京,只是准备请皇帝阁老阅兵,并非拥军作乱,京师上下无需惊慌,亦欢迎百姓前来观看。 通令传出,哪家百姓肯信?人人都缩在家里,不敢出来。 只有那数千新学学子,以及开海派的商家、伙计及其家人朋友,听到通令后从京师各处涌了出来,口呼“都督”、“公爷”,夹道欢迎。胡宗宪早有安排,已派出部队维持秩序,李彦直命部队暂时停驻,在马上不断向拥护自己的学子商人挥手示意。 一日之前,京师还是反李派占上风,只一日之间,明晃晃的刀剑一亮,反对的声音便消失得几乎一干二净,承天门前、外金水桥对面,尽是拥护李彦直的呼声。 与此同时,风启已安排人去“邀请”在京文武百官以及退休“国老”,李彦直可不是王直,京城的官员权位如何,职司如何,住在哪里,自有风启、张管家一干人打听得清清楚楚,几队骑兵发出去,不久便将要害部门还没跳河死的京官请了个十之八九,却还有十之一二闭门不肯出来,则由张居正酌情处置。 蒋逸凡更亲入宫中,邀请皇帝以及内阁大学士出宫。 高拱见蒋逸凡入阁,怒道:“镇海公奉命进京,怎么现在还不来?却在外面聚众喧闹,是何道理?” 蒋逸凡暗中咋舌,心想:“这小老儿,到现在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