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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修道者


让人赏心悦目。

    坐在他面前的年轻夫人连连点头,认同道:“是的,我儿腿脚不便,鲜少出门,更别说得罪人,昨日刚踏出门外便被淋了一盘臭水,无奈之下已立马梳洗,怎料晚上突发高热,实是怪事啊!”

    沐攸宁听得歪了头,心里暗笑,想着这位道长果然也是出来混口饭吃的骗子。这看起来是凑巧罢了,其儿子鲜少出门,想来身子骨不算好,一盘冷水淋下,会病也不为奇。

    她抱手轻哂,心中所想更是直言不讳,待有几道目光投来,意识到这似乎并不太好时方抬手捂唇,缓缓转身欲逃。

    “姑娘所言极是,确是凑巧而已。”

    不料沐攸宁转身的一刻,竟见那道长笑盈盈地看着她,赞同地道:“故贫道问的,是祸——乃是灾害,自上天的惩罚;也可解作碰上不该得罪的鬼神。”

    这话本就是说予那位夫人听,可眼下与之四目交投,沐攸宁竟生出他是刻意向自己解释的念头,对方笑意清和,有如身后拂来的春风轻柔,却仍挟着属于寒冬的凛冽,一旦察觉便再难忽视。

    沐攸宁饶有趣味地盯着他,这位道长并非冒失之人,故意在短短几句话中现出端倪而又不再继续辩解,如此刚好的诱饵非但不让她生厌,反倒引得她心痒痒的,欲要在对方身上一探究竟,也许能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些会叫她难以抗拒,甚或深陷其中的秘密。

    道长食指抵住龟壳在桌上转动,不消一会儿就掉出叁个铜板,如此反复数次方自沐攸宁身上收回视线,他眼底笑意更深,道:“夫人若不将事情一一道出,请回吧。”

    “我说!我说便是!”

    那夫人急了起来,双手不安地绞着帕子,目光飘忽,低声说:“我儿换洗后,是坐轿子到渡口等他父亲。”

    这位夫人碍于面子而隐瞒了不少细节,如今被直白点明,颇有点不情愿地娓娓道来。

    却说她儿子刚坐上轿子,认为天色尚早,当下决定先绕路去山脚处买些糕点。

    山脚下的茶棚虽小,那对夫妻的手艺却令人赞不绝口,许多人特意前来这岛上为了买他们自家做的枣心冻糕,尤以春夏的人流最多。

    枣心冻糕入口软绵,冰凉的触感不因温度变质,存放月余也没问题。故而大量的人都会在夏季买了作小点心,在赶路时充当冰块降温,口碑甚好。

    然这对夫妻脾气古怪,不喜与人交流,茶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搬去新的位置,这次就刚好在山脚下的小溪附近。

    那夫人的儿子出门后耽误了时间,赶到时正好只剩最后一份,情急之下使了阴招,用拐杖绊了排在前方的小女孩,其右脚恰巧跪在尖石上,血流如注。

    他只见人倒下,没想太多,待他高兴地抱着糕点转身时,竟变成自己失去平衡,往小溪滚去。

    家仆几人惊得赶紧将他捞起,但奇怪的事就发生了,这只是条小溪,水深更是仅仅及腰,可无论家仆怎么使劲都未能将人扶起,半刻过去,就在众人以为他已被淹死才开始挣扎,倏地僵着身子站得笔直,眼神凌厉,一语不发地往边上走。

    更诡异的是,那小女孩明明伤得很重,在他站起的一刻却止住哭声,咯咯笑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灵巧地在人群中穿梭跑走,很快就消失踪影。

    反倒是那夫人的儿子,落水后并未有受伤,站稳后才见右脚的血汩汩而流,染红了小溪,立在溪边一动不动,忽地仰着头往后倒去。

    家仆把人抬回家后便是提到的突发高热,昏睡不醒的状态了。

    “魂魄本无形,吸食天地灵气后能化作万物形态。鬼邪若有害人之心,令公子早已命丧黄泉,他得罪的并非寻常小孩,而是踞于溪流的水鬼。”

    只见道长用食指在龟壳上敲了两下,漫不经心地道:“不是说了山上有汲了邪气的猛兽,异常凶恶,切忌靠近吗?为何还要在山下聚集?”

    眼见那位夫人表现惊慌,他也算是再度警示一遍了,便不再多言,迅速将铜钱收好,轻舔薄唇,回头跟护卫说:“收摊。”

    队伍上只剩张张苦瓜脸,那位夫人在知道得罪了什么之后,表情也不比他们轻松。

    沐攸宁见人群渐散,也拂去刚才的无谓念头,欲随人流离开,回身剎那却见那道长直勾勾地望着她,以指头夹起叁枚铜钱抛在半空,待铜钱依次落入龟壳方莞尔道:“姑娘所求之事,今日定能圆满。”

    未待她反应过来,道长已转身跟着那位夫人离去,羽衣蹁跹。

    照他所言,岂不是能在今夜找到童子自愿陪她修练?

    沐攸宁只觉好笑,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径直往客栈投宿,蓦地想起他所言的邪魅,心中竟有一丝动摇。

    这位道长确实有趣,就连他故作玄虚的话语亦未叫她烦厌,若他当有些本事,那么山上很可能真有她未曾见识过的鬼怪——

    沐攸宁笑逐颜开,难得无人拘束,且到山上见识见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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