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你真是个蠢货。” 周仁霖哀叹,连连摇头,有气无力地训导:“你舅舅杨盛平虽已袭爵,但此平南侯非彼平南侯,护城司兵马虎符已收归陛下,他正是心气不顺急于立威的时候,可惜京都权贵遍地,手无实权的侯爷动不了几个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上赶着把周家送去给他立威,我丢脸,你也无光,方才在灵堂上一同被训责,滋味儿如何?” 忆起在平南侯府当众受训的羞窘场面,周明杰的气焰逐渐收敛,无精打采,愧疚地小声嘟囔:“谁知道舅舅会那样做呢?忒过分了些,祭拜外祖父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他们目睹一切,咱们以后怎么在外行走啊。” “你现在后悔?晚了!”周仁霖恨铁不成钢,毫不留情面地呵斥:“你如此不思上进,在翰林院一待数年,连个庶吉士也挑不上,整天虚度光阴饮酒作乐,有你外祖父在世关照时都冒不出头,今后该怎么办?你到底考虑过没有?!” 周明杰一听,霎时满脸焦躁,瞪着眼睛说:“我饮酒作乐还不跟你学的?你还往家里纳花魁小妾呢,那又怎么说?再者,挑不上庶吉士,有谁比我更急吗?可急有何用?翰林院上下几百号进士,人才济济,岂能个个都是庶吉士?” “少给自己的懒惰找理由!为父当年家境贫寒,为了前程,从未松懈,咬紧牙关寒窗苦读十年,最终考取探花,两相比较,你的条件不知强多少,但至今仍未入仕,高不成低不就,怪谁呢?怪你自个儿不争气!” 顿了顿,周仁霖眉头紧皱,并未多想,脱口而出: “瞧瞧明棠,他求学时日子那般清苦,却能高中状元,又敢于主动请调地方吃苦历练,稳扎稳打,三四年一过,政绩底子便逐渐厚实,如今已升为户部侍郎,今后还得靠他关照咱们家,你倒是学着点儿——” “够了!” 周明杰红着眼睛大喊打断,瞬间暴怒,脸庞扭曲地反驳:“谁稀罕他关照?你稀罕你自己去,别拉扯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向他摇尾乞怜!” “甚么摇尾乞怜?你们是亲兄弟,莫非你还想指望杨盛平提携?做梦吧!他的侯爵是虚衔,并无实权。”周仁霖嗤之以鼻,满腔自豪,殷切叮嘱:“明棠这一次回京懂事许多,毕竟快及冠了嘛,他长大了,旧仇旧怨迟早会释怀的。明杰,你要多关心两个庶出弟弟,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明棠怎么改名换姓,始终改变不了他是我儿子的事实。” “不!” “我才不去讨好他,死也不去!”周明杰剧烈颤抖,眼睛泛红,状似疯癫,他一贯自视甚高,从未将容佑棠放在眼里,岂料对方竟后来居上、平步青云、牢牢压在了自己头上!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老天为何这样对待我? 周明杰喘着粗气,无法承受巨大的落差,狞笑着讽刺:“爹,这世间早已没有周明棠,容姨娘母子正长眠于西郊坟冢呢,你把容佑棠当儿子,他却视你为仇人,还妄想他关照咱们家?呵呵,你嫖宿青楼狎妓的破事儿,很可能就是他暗中指使人弹劾的,真正想治死你的人,是他!” “无凭无据,不准污蔑你弟弟,他不会那样做的。”周仁霖断然喝止。 “你就这么相信他?”周明杰咬牙切齿,几乎喘不上气。 周仁霖胸有成竹地表示:“我是他父亲,此乃不争的事实,明棠官儿做得越大,就越不会任性妄为,一旦捅出去,他会身败名裂的。你啊,心胸且放宽广些,只要明棠愿意伸出援手,你的前途就坦荡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