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赶忙上前搀了一把,亲密道:“孙大人实在太客气了!从前咱们是并肩作战抗击土匪的同袍,如今仰赖皇恩,又有幸做了同僚,客气什么呢?来,请坐,喝茶喝茶。”说着想把客人按坐下。 “多谢,多谢。”孙骐却坚持起身接茶,待主人入座后,他才慢慢落座,虽然挤出了微笑,但眉眼始终未能舒展。 容佑棠歉疚道:“因白天忙乱,小弟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望孙兄见谅。” “二位大人身为钦差,陛下又定了破案期限,当然是公务要紧。”孙骐见容佑棠念旧、热情周到,略放松了些,感慨道:“容大人能记着下官,已是难得的荣幸了。” “永生难忘。孙兄是知道的,我年纪小,没什么见识,年初剿匪是有幸参与的一件大事,激动得什么似的,至今还能偶尔梦见咱们拿刀坚守县衙、大吼大叫地围堵匪首!”容佑棠乐呵呵道。 “是吗?”孙骐露出怀缅的笑意,欣然赞同,说:“当时真是挺吓人的,城门飘来的血腥味儿忒浓,咱们在县衙门口闻得清清楚楚。我带领押粮队次日撤离时,沿途看见好些尸首……唉,说实话,我回家几个月都吃不下肉。” “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们初次上战场,回来也吃不下肉,甚至见不得勾芡。”齐志阳唏嘘地透露。 “啧啧~”容佑棠敬畏地咋舌,摸摸鼻子,尴尬道:“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那天夜里忙来忙去,次日起晚了,跑去城门口一看,战场已经打扫干净了!唉,没能帮上忙。” 孙骐由衷地安慰:“那景况十分惨烈,没看见是好事,免得夜里做噩梦。” 寒暄叙旧半晌,彼此都放松了许多。 “不知孙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齐志阳客气地问。 容佑棠郑重介绍道:“孙兄,齐将军乃庆王殿下亲口保举的钦差,殿下的为人,相信您多少有所了解。” 齐志阳高大威猛,五官端正,眼睛炯炯有神。 孙骐沉吟不语,审视两名钦差半晌,叹息道:“假如不是事先了解容大人的品性、又亲眼目睹齐将军审案的风采,下官今夜万万不敢前来打搅。” “孙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容佑棠诚挚道:“我和齐兄的态度公开审案时已经表明,倘若无心办事,我们巴巴地赶来关州做什么?” 齐志阳正色道:“孙大人不必顾虑,我们可以为你保密。” “据下官所知,陛下命令钦差七月二十六动身,二位今天就到了案发现场,想必一路无停无歇吧?”孙骐却转而问起了闲话。 容佑棠耐心十足,毫无急躁逼问之意,苦笑道:“限期一月,我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紧赶慢赶,无奈途中有两次渡船没接上,白耽搁一天两夜,急得睡不着觉。” “时间紧迫,下旬前后就要破案回京,向陛下交差,否则要挨罚了。”齐志阳难掩忧虑。 “二位可见到了巡抚游大人?”孙骐倾身,小声问。 “在省城耽搁了一夜,游大人热情好客,请了一席接风酒。”容佑棠淡淡道。 “他、他可有……可有什么表示?”孙骐小心翼翼问。 齐志阳面无表情,一板一眼道:“酒席过半,游大人不胜酒力醉倒,他主要告诉我们关押在巡抚衙门监狱的十九个涉事商贩均已‘意外身亡’。” “假如时间充裕的话,我们会停留一两天,但实在太赶了,思前想后,只能从事发地查起。”容佑棠无奈表明。 “留下也没用,那十九人上月中旬就死了,大热的天,尸首多半已腐烂得没了人样,需要经验丰富的仵作花时间才查得出死因,可眼下您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孙骐轻声道。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