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熊孩子,可以□□脸可以唱白脸。 面对放肆的成年人,可以讲道理可以耍混账。 可是面对八十多岁的盛芸明,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只能劝、只能无尽的耐心送出去,去换一份稍稍领情的消停,或是愈劝愈闹的白眼。 “她哭了好几天了。”郑可心依旧面无表情。 每个人都告诉她,这是老年痴呆,这是小脑萎缩,这是老人都有的毛病,上年纪了,就糊涂了。 郑可心很想问问大夫,这世上疑难杂症一件件被攻克,无数走到鬼门关门口的人都能被拉回来再活几十年,医学技术无所不能,到底什么时候,能让盛芸明安静一点。 哭闹不止,八月酷暑的夜晚,盛芸明发出有人偷了她两件棉袄的质疑,一字一句都在给郑可心的火添柴,郑可心提高了嗓门:“妈!” 苏瑛玉瞪了她一眼:“小点声,你爸这刚睡下,别把你爸吵醒了。” 说罢轻声安慰着:“你先回房间,带着耳机听歌,听歌听着就睡着了,明天早点去学校,到了学校再睡会儿,行不。” 苏瑛玉的语气近乎恳求,郑可心心里盘桓很久的念头差一步就能指挥大脑操纵她的双手,她回头看向爸妈的卧室,卧室里传来轻轻的鼾声,她爸难得能睡个好觉。 理智回位,郑可心回房——到底还是心软。 睡是不可能睡了,郑可心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拿出纸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写着,就这样坐到了天亮。 隔壁的吵闹声挨到天擦亮才安静下来,郑可心没开灯,站在依旧昏暗的房间里,照着作业单分门别类的收拾作业,忽然发现数学少了一本。 她向来讨厌别人动自己的东西,她爸妈知道她的脾气,基本不会进她的房间,更不会碰她的书本,而那本数学作业前两天沾了红墨水,她还摊在进门的小桌上晾过。 前两天明明还见过——前两天——前两天盛芸明闹着要妈妈给姥爷烧纸钱——她自己还剪了很多纸钱。 郑可心心里一晚上经历了几次起落的火如今已经成了灰,一点风吹过来就飘了个四散,露出寸草不生的冻土。 她咬着牙走到厨房外的小厅,翻出一大包剪了就被忘了的“纸钱”,扯开塑料袋,一眼就看见了“二次函数”四个小字。 阳光从厨房漫过来,这个晚上终于熬过去了。 看见那四个字的瞬间,郑可心出奇的平静下来,她把扒拉出来的“纸钱”塞回塑料袋,绑好了放在原位,然后走进厨房,拿出了一桶食用油。 —— 一晃开学就是高三,如今开学的八月和放假时的六月没有太多分别,树还是一样绿,天还是一样热,大家懒散了一个暑假,纷纷打着哈欠进教室,发出补课把暑假搞得和周末差不多长的感慨。 高中的假期多长都是不够用的,眼一闭、一睁,又开学了。 能进徐高的要么是一路从徐小徐中升上来的老人,要末是半路开挂杀进来的外来生,前者在固定模式下待久了,自然习惯这里的规矩,而后者踏进最高学府多半带着点敬重,这种状态下说一是一,也很好学规矩。 于是所有人进门后寒暄了一阵,就心照不宣的把暑假一系列作业摆到了桌子上,小课桌一分为四,分别摆上了两摞练习册、一摞卷子和一摞笔记本。 郑可心来的最早,摆完作业后把桌子扯向自己,又把桌上的东西推到了和同桌桌子平齐的地方,最后挪了挪,把椅背顶到了自己后背上,做了个既不会影响前桌,又不会碍着同桌的简易小窝,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最近一个礼拜,盛芸明夜里闹了三次白日里闹了五次,“丢了”两床被子一盒药和数不尽的破旧衣物,凭空“多出”一个房本又凭空“消失”了两个房本,白日魔怔了会坐在客厅骂脏话,晚上魔怔了便凄凄惨惨的哭。 从小郑可心就知道,她姥姥一人犯病全家遭殃。 二三年级时姥爷还没去世,姥姥的病还不像现在这么频繁,小郑可心也比现在活泼些。 听到小伙伴紧张兮兮的问:“这世上还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吗”的时候,已经会拍着胸脯告诉人家:“我姥姥呀!” 盛芸明出生在地主家,是地主家偏小的孩子之一,但好日子没过太久,后来赶上打土豪分田地,反倒是受了不少的苦。据说她上面还有哥哥姐姐,不清楚有几个,据说她父母死的惨,也不清楚怎么死的。 这些年她一天里总有半天的时间是疯魔的,人像个摔坏了开关键的收音机,经常一开口就是几个小时,郑可心不想听,可这陈芝麻烂谷子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