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语文现在也才知道,为什么张晟要自杀,因为他就牵扯在这其中,让他来杀这些人,怎么杀? 随便一个人举报他,到时候他自己就是家破人亡。 可如果自缢身亡,事涉藩王,殿下很难查得下去,这事儿大概率是要不了了之。 因为按照当今圣上的性格,你让他对姓朱的人下狠手,那是非常非常难的。 带着这样的结果,毛语文回来见王华,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大约是过了一炷香,王华才开始说话, “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的涉案官员现如今也一并抓了,按照殿下划的斩首线,三万两银子以上要杀头,估摸着要有三十多人都活不了。浙江的行政事项,我也已经行文各府,一切事务由巡抚衙门暂代,这样一来,巡抚衙门的人手也会紧缺。” “不打紧,按照路程,张公公要不了几天了。”毛语文虽然这么说,但他自己却心事重重。 现在的问题不是抓谁、抓多少人、杀谁。现在的问题是涉及到了藩王。 “如果不是徐若钦,我还有办法。”毛语文恨恨的讲,“可偏偏是这个徐若钦上的奏疏,偏偏是徐家和淮王有关系!” 这样的话,他就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深究下去了。万一查得深了,到时候皇上不满意,那咋办? 可查得不深,徐若钦这个人就不明不白。 至于王华,他看到的则是另一个触目惊心的一面:便是浙江的这些官员相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又和各地的商人有着联系,商人有银子。 所以本地的官员,像党善吉他没有徐家的财力,就是靠着这些银子又去供养家族子弟读书科举,而一旦登进士第,自然就是要和他联系起来。 这就导致,本次抓获的官员会有些亲戚朋友在其他省份或是京中为官。就像河南右布政使崔岫,他既然受李俨才的贿,那么他自己也要行贿,于是河南的官场也被牵扯进来。 这样一来,官官相护,这大明朝的官场就是一张网,又有几人不在网内? 总不能,真的全都杀完吧? 所以案子到这个节奏,出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藩王,一个是牵扯太广。其实本质上也算一个问题,只不过淮王有些特别。 这之后几天,像徐若钦等人先后被抓获,继续审出来的也确实就差不多是党善吉说的,只不过有些细节更加丰富。 张永带着兵马进了杭州城,却没想到碰到的是政治问题。 那些案卷一番,他头都要裂开了,揉着太阳穴问:“梅老板,你一向多谋,似此局面,可有办法?” 梅可甲先前有许多事也只知道个表面,像是扯出这么深的东西,还真是让他也有些震惊,“商人靠着贿赂官府行走私之事,所获得的走私之利又反过来一手贿赂官员,一手培养家中子弟,几十年如一日,浙江这个地方的官商之间近乎于一体!难怪张晟不敢来,公公就是殿下亲信,此时也该有些犹豫了吧?” 张永很难否认这句话,“如果要这样抓,光是浙江就得有几百人,十几个家族!甚至还事涉淮王……” “公公来的时候,殿下有交代过什么吗?” “殿下说,一定要将浙江案扯个明明白白。” 话是这么说,可最后你把淮王扯进去试试。 梅可甲也蹙起眉头,“这个时候其实考虑其他都是次要的。有很多事,是靠着君王的魄力决定的,真的做了也就做了,又能怎么样?所以这个时候就只能靠公公判断,公公觉得,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英明决断之主!” “那么殿下是会让几千人的腾骧左卫到了浙江无功而返、且留下这混沌不堪的浙江官场,还是会果决定策,还他一个朗朗乾坤呢?” 这样一想问题,似乎又简单了许多。可事实上也不能这样闭着眼睛瞎干。 梅可甲思索一番,建议道:“公公可以向殿下禀报此间的事,就说已经在抓了。但是不要杀,看殿下旨意,如果有反复到时再放了也不迟。但不应停止动作在杭州等旨意,京师远在千里之外,这一来一回就是两个月啊。当然,浙江以外的人,公公就不要听,也不要管,就当不知道。因为要不要扩大范围,这是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