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圈,编话时更谨慎了一点:“是养子,我膝下空空,只能领养一个孩子,谁知竟遭此厄运……” 这回兰因认可了他的解释,神情和缓了许多,放下竹针,手指在孩子青紫的脸上擦了一把,捻捻指尖:“横死,有镇尸水味。” 乔昼表情茫然,兰因和他大眼瞪小眼一会,不情愿地张开嘴,多吐出了几个字:“入殓师手笔,防止起尸寻仇。” 然后兰因就看见这个形容悲苦的中年男子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弓着腰背呜呜低哭起来。 捻着手指分辨气味的高冷入殓师傻在了当场。 他像只找不到坚果的仓鼠一样茫然地四下张望了一会,找不到能帮助自己的人,只能认命地盯着呜呜哭的中年男人,盯了一会儿又尴尬地挺直了腰背,浑身都僵硬了。 自觉表演够了都乔昼再次抬起头来,兰因紧绷的身躯不易察觉地松了松,有些急地顶上来一句话:“能问。” 能问?问什么? 这回换乔昼茫然了。 但是兰因显然不想再看他表演了,他几乎是手脚飞快地挑拣出一堆东西,一抬手,堂屋大门轰然关闭,这一手铃乔昼瞳孔微缩,兰因同时抬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观察他是不是又有要坐地大哭的架势。 堂屋的大门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遮光性一等一的好,屋内本就光线微弱,这回竟然有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而兰因的动作丝毫没有受阻,仿佛能在夜间视物。 一簇橘色的火焰在雪白蜡烛上烧起,没有风的环境里,烛火笔直地升了数寸长,兰因伸出手指,在烛火上拂过,一阵诡异醉人的冷香幽幽散出,弥散在室内,暖色的橘黄火焰在他移开手时竟变成了冷冷的青绿色。 “问阴师兰因,祈请十殿阎罗座下,暂开鬼门,传问冤魂。” 低低的声音响在乔昼耳畔,一瞬间令乔昼脊背寒毛直竖。 兰因在招魂?! 那这个孩子一出来岂不是他的谎言分分钟就要被戳穿?! 乔昼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切换疯医生状态和兰因打一架的准备,就是可惜了他大费周章又是挖坟又是演戏,居然没能从兰因这里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实在是遗憾。 不过可以肯定,既然有招魂这种灵异元素,那么这个世界的主线必然也与灵异事件有关,顺着入殓师查下去没错,兰因方才提及的“问阴师”也是个关键…… 乔昼提起全副精神站在一旁,兰因垂着眼等待了一会儿,眉毛轻轻蹙起,又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掐灭了烛火,转向乔昼:“找不到。” 找不到?好事啊。 乔昼这么想着,绝望地捂住脸:“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因眼神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乔昼,发现他只是自言自语,没有要哭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快速往回找补:“可以再问。” 乔昼的呼吸停了一秒,再次抬头时,眼中都是狂喜灼热的光,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执念:“可以吗?真的能问到吗?” ……能问到的话就只好干掉你了。 他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没有读心术的兰因板着高岭之花的仙尊脸,点了下头:“等晚上。” 乔昼连连鞠躬道谢:“好好好,晚上,就晚上!一切都拜托兰公子了!” 兰因僵硬敷衍地点头,看上去很想把乔昼赶快送走,乔昼故意磨蹭了一会儿,表达了漫溢的期待和哀恸,才不紧不慢地告退。 合上门的那一瞬间,门里门外两个人都出了口气。 第26章 幽都夜行(五) 嘴上说着晚上, 乔昼却没再打算顶着宋老爷的脸去见兰因了,别的不说,兰因白天招不出来魂魄,晚上显然是要动真格的, 用宋老爷的身份百害而无一利, 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 乔昼想要看看兰因到底会做什么,而疯医生的空间移动能力正好能派上用场。 当夜幕沉沉压下来,整个魔都都被笼罩在了泛黄的岁月里,一天过去了, 基本上所有附身到怪物都已经将抢来的身躯同化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那种错位的滑稽感随之消散,电车铛铛地响着,穿着旗袍长衫地男男女女自然地行走笑谈,时光恍惚被拨回了一百多年前。 一只瘦削得过分的手捏着黄色的皮质钱包, 随手将它揣进口袋里,长长的手套将一双手遮得严严实实,一寸皮肉都没有露出来,腕骨消瘦如一段竹枝。 高空猎猎狂风吹着乔昼身上的白大褂,他身后就是模仿英国大本钟造型的巨大钟表, 夜色浓重, 谁都不知道离地数十米的钟楼上竟然站着个人。 系着头发的丝绸发带被风吹散, 银灰色长发随之散落,眉目颓靡艳丽的疯医生伸手从额头往后将头发捋成一束抓在手里,脚下的澜春江从北往南流淌, 东边的城市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靡靡歌舞牵丝般悠悠地飘上钟楼, 这片酒色辉煌之外,是寂静如另一个世界的弄堂,一条条星罗棋布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