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府上下皆是唤她“姑娘”,今日福来突然改口唤她夫人,虽有些不适应,倒也不觉得羞怯。 怎么从靳濯元嘴里说出来,就有股拨云撩雨的挑逗。 “芍芍该不会忘了,你已经嫁入提督府是咱家的人了?” 陆芍怎么会忘,然而光是“是咱家的人”这几字,就足以教她面红耳热,羞怯地不敢看他。 靳濯元点到为止,他劳累了一宿,今日还有旁的事,当下也没闲情逸致去撬开她的嘴,松开她的手指后,径直朝殿外走去。 陆芍却是以为他生气了,三两步快走,紧紧跟在他身后。 “是厂督的人。”她抻了抻靳濯元的衣袖,仰着脑袋同他说道。 靳濯元抬了抬眉,陆芍立马补上:“芍芍是厂督的人。” 声音轻如雁子呢喃,足他一人听到。 很好。 “喜欢厂督吗?” 陆芍揪着自己的袖口,飞快点头:“喜欢的。” “既承认是咱家的人,便不能背弃叛离咱家。若教咱家发现你有二心...” 晨时教训陆婳的气势全没了,她紧了紧靳濯元的袖子,攀上他的手臂。 靳濯元勾起一抹笑:“那芍芍知道,咱们现在去哪吗?” 陆芍摇了摇头。 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去慈福宫,拜谢太后恩典。” 第13章 有厂督在,我便不怕了…… 宫道狭长,呼号的寒风翻卷着二人的衣摆,朱红色的曳撒和黛蓝色的织金马面时不时勾旋在一块,似在提醒她当下的处境。 入了提督府,往后就是靳濯元的人,或好或坏,陆芍只想安稳活着,从未想过二心。 可靳濯元却是提点了她。 远处是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慈福宫里还有太后娘娘正等着她。 太后费尽心思将人送来,棋子上了棋盘,就要物尽其用,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就凭这层关系,日后陆芍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小动作,靳濯元便可随意猜忌。 那句“去拜谢太后恩典”,也不失为一种试探。 陆芍紧跟在靳濯元身侧,二人穿过慈福门,沿着高台甬道向正殿走,四椀菱花槅扇门高阔地横在眼前。 她顿了顿步子,一想到要面见太后,就有些虚心冷气。 靳濯元侧首去瞧她,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怎么了?” 陆芍紧攥着帕子:“头一回入宫,怕言行不当冲撞了太后。” 她伸手去勾他的食指:“但是,有厂督在,我便不怕了。” 小姑娘嫩得很,说谎前早已红透脸。靳濯元掌管昭狱,那些小把戏,哪里逃得过他的眼,他转着指上的玉扳指,不由地“啧”了一声:“乖嘴蜜舌。” 她同那些个惧怕他的人没甚么不同的,只顾面上讨好他,从来都学不会坦诚。 槅扇门被拉开,殿内除了太后,还有几位风华鼎盛的妃嫔。 太后瞧见她,先是愣了一瞬,随口开口道:“想必这就是国公府的嫡次女□□姑娘吧。” 陆芍规规矩矩行礼请安,又同靳濯元一道叩谢,声音不大,胜在盈耳。太后满心欢喜地招呼她过去,摁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果然是娇养着的姑娘,言行举止都是妥帖端稳的。哀家今日唤你过来,心里实在欢喜,没有旁得好送,这副镯子跟了我十几个年头,今日便送你了。” 说着便将那水头极好的玉镯子从手中脱落,顺势戴在陆芍手上。 陆芍惶恐,却推脱不得,偷偷挪眼去瞥靳濯元,只见他垂眼自顾自地转着自己的玉扳指,辨不清神色。 太后也顺势望去:“掌印的伤可好些了?听闻前日才醒,昨日便入宫替皇帝分忧了。掌印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怎也不仔细调养着,不为着自己,也该为你夫人想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