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被那靳濯元熏染得寡情绝义。 可眼下也没甚么法子,福来在靳濯元跟前伺候,连他都亲来给陆芍撑场面,陆婳不敢再开罪她,不情不愿地张嘴地道:“四妹妹,是我口不择言,你万不要往心里去。” 陆芍点点头,装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所幸二姐姐这话是在府里头说的,府里都是自家人,听过也就罢了。今日这话若是放在外头,被那有心之人听去,那时才知祸从口出便已晚了。” 陆婳是听不懂好赖话,只觉得她这做姐姐的反被妹妹教训,脸没地搁,胸口一顿起伏。王氏最是清楚女儿的秉性,瞧着苗头不对,立时将人拉拽了回来。 车夫搬来脚凳,流夏和云竹搀扶着她上了马车。车轱辘渐渐驶离,扬起烟尘,遮盖了陆婳的低声咒骂。 马车上,流夏和云竹聊得欢快,流夏打心眼儿里替陆芍高兴:“姑娘您总算是出了口气。” 陆芍从来没说过重话,心里头发怵,紧攥成拳头的小手还没有松开的迹象:“我适才...说得如何?” 云竹宽慰她道:“姑娘早该如此,也不至让二姑娘欺负到您头上去。” “这也多亏了福来公公,否则我怕是没那底气。”她如实说着,伸手去挑小窗上的毡帘,探出脑袋左右一瞧,发觉这并不是回府的道。 “福来,我们不回府吗?”她趴在小窗上,问紧跟在马车一侧的福来。 福来迈着步子,笑着回道:“夫人,这是去大内的路,奴才没有诓人,厂督确实在宫里等您。” “大内?”陆芍瞪圆了眼:“我还以为公公是替我解围,随意编纂的由头呢。” “没有厂督示意,奴才怎敢胡编乱说。” 诚顺端稳,福来灵活,二人性子迥异,却有一宗相同,都是听命于靳濯元,不敢擅作主张。 陆芍并不知晓,解围也好,改口唤‘夫人’也好,都是上头吩咐的,福来只是照做罢了。 她讪讪缩回脑袋,心里惶恐。大内朱漆金瓦,极尽奢靡,多少人伸着脖子想窥探其中辉煌,陆芍也不例外。可是大内守卫森严,处处都是锦衣卫和禁卫军,一个不慎,便是掉脑袋的大事。 她连厂督唤她入宫的用意都尚未摸清,人对未知之事,难免会觉得疑俱。 * 宁安殿内流光溢彩,云龙莲瓣的藻井层层承托,瑰丽绮美,一抬头别有洞天,仿佛直达天宇。 一只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螭耳熏炉外缠着熏香的薄雾,赤金螭首贴着朱红云纹坐蟒袍的袖口,双色夺目,尽显华贵。 陆芍瞧见他时,他正负手撂笔,织金蟒袍合身垂落,衬出他颀长的身姿。 素衣时端得个清风霁月的模样,红袍加身后,却又像换了一人,那股子凌厉气势如同出鞘之剑,在夜色闪过一道晃眼的寒光。 尤其是坐蟒补子,光是瞧一眼,便让人脊背发凉,油然生出几分恭肃。 靳濯元掀眼去瞧她,见她步子挪地缓,没耐性地开口道:“还不过来?” 陆芍“哦”了一声,加快步子走至他身侧。好闻的雪中春信萦绕在鼻尖,她适才没瞧够,又偷偷地瞥了几眼。 少有人压得住那抹艳色,靳濯元好似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仿佛生来就在长在天子家。 他拿帕子拭手,擦拭干净,便示意陆芍将诚顺臂弯上挂着的大氅取来。 陆芍身量不及靳濯元,只能踮着脚,才勉强将墨狐皮做的大氅替他穿上,绕到前边,抬手系了个俏丽的蝴蝶结。 这蝴蝶结同束腰玉带格格不入,陆芍瞧了半晌也说不出哪里怪。 解了又系,系了又解,一回比一回俏。 靳濯元黑着脸,抓着她柔若无骨的指头,几近咬牙:“夫人解衣带解上瘾了?” 陆芍的脸烧得滚烫,说话都不利索:“甚...甚么夫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