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旖既有了决断,底下自然也跟着忙碌起来。 贺延年领着人将云旖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除夕过后,好一块上路回帝京。 叶轻筠则是最高兴的一个,不等回京,就迫不及待拉着云旖一块聊起她的生意经。云旖也极为捧场,不仅听得认真,要紧处还不忘拿笔记下。 两人直从好日当空,聊到月影西斜,元曦亲自过去喊人吃晚膳,她们也舍不得走。 这头是如火如荼,而山庄另一处的阁楼,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灯火憧憧,人影歪斜。地上横七竖八俱是喝空了的酒壶,酒气浓重得,寻常人进去多站一会儿都会醉得昏昏欲倒。 已经不知是第几坛酒,鹿游原喝到,连自己的胃都快吐出来。 见云雾敛还晃着手,想再开一坛新的,他忙伸手抢过来,抖着指头想教训他。可嘴巴干动两下,声儿还没发出来,他便打个响亮的酒嗝,抱着酒坛笔直倒下。 带起的风,震得周遭纱幔飞扬。 云雾敛鄙夷地啐了口地,道:“瞧你这点出息。” 说着,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晃晃悠悠走过去,弯腰去拿那坛酒。 醉意迷糊了他的视线,他伸了好几次手,才终于摸着酒坛。刚想将酒坛从鹿游原怀里拔-出来,却被面前横出来一只手生生压住。 他虽醉得厉害,可最后一点理智还是有的,即便不抬头,也知道那手的主人是谁。 “殿下这般三番五次阻拦,就不怕惹恼了我,没人给殿下调配最后的救命解药?” 卫旸却丝毫不受他威胁,只淡声道:“你大可试一试,违抗孤的命令,会是怎样的下场。” 云雾敛浑身猛烈一激灵,酒当即醒了大半,却是冷笑,“到底是太子殿下啊,只怕这身上流淌着的血,都是冷的吧!” 卫旸斜他一眼,无意理会他言辞间的冷嘲热讽,只起身掸着袖口的褶皱,淡漠道:“孤只是觉得有趣,当初你是如何嘲讽孤口是心非,而今风水轮流转,这些都报应回你自己身上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衬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讽意更上一层楼。 云雾敛眉梢抽了抽,心口涌起滔天怒意。若是之前,管他什么太子不太子,他一拳头早就招呼上了! 可眼下,想着他才是云旖的亲哥哥,而他却跟云旖再无关系…… 酸涩淹没怒火,他一把抢过鹿游原怀里的酒坛,仰头“咕嘟咕嘟”灌了大半。 另外小半,则因那粗犷野蛮的喝法,“哗啦”浇了他一身。襟口湿了一圈,鬓发“滴答”也直淌水,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云雾敛却浑不在意,抬袖一抹嘴巴,朝卫旸抬抬下巴,“所以殿下今日过来找我,便是为了说这些羞辱于我?如此卑劣,可不似殿下君子之风。” 卫旸轻哂,“孤对你的事没兴趣,只不过来提醒你一句,适可而止。” 云雾敛折眉,惑然瞧他。 卫旸却没耐心同他继续纠缠这些,出口的声音同窗外涌进来的北风一般森寒: “自怨自艾也要有个限度,一味在这吃酒买醉有何用处?若还有心,便自管继续追,莫要叫自己遗憾一生;若是心中无意,那就趁早放弃,于你于她皆是解脱。一面埋怨,一面又不肯花力气,孤最是瞧不上!” 说罢,他嫌恶地一震宽袖,将他身上飘来的酒气甩去,便转身扬长而去。 独留云雾敛一人在屋里怔怔醒酒。 今夜云淡,霜月甚是皎洁,玉盘一般高高悬于墨色之中,勾勒出对面阁楼翘起的翘角飞檐。楼下不知谁人在吹笛,声音如泣如诉,宛如游丝,衬着这冬日惨淡月光,越发牵动人心。 云雾敛心头浮起一片哀怆,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五年前,自己离开芙蓉城的那晚。 彼时月色也是这般皎洁,却也缥缈,仿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