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宋暮今日的言辞在她脑海中徘徊不散。 这两日处理这些事情,让她心神俱疲,她本就在病中,撑到这会儿已经是勉强。 南欢不想再为宋暮费神,更不想留在这里与他有什么牵扯,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宋灵,“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唤太医来。” 南欢拉住宋灵的袖子,“灵姐姐,不用了。我只是离家太久想家。” 宋灵,“那你陪我再吃一顿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这一顿饭,南欢吃得仍旧勉强,她半点胃口都没有。 宋灵见南欢实在坚持,面色虚弱,只得差人送她下山回家休养。 晚霞铺满天空,不比山上僻静,平乐坊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沿街的铺子点起了灯火,一盏盏灯笼在昏暗的落日余晖中随风转动。 南欢小心的提着裙摆,踏着宫婢递上的小凳下了马车。 宋灵的车驾便如同她本人一般,赤色,金饰,车箱描画金凤,左右各悬金玲,通身的尊贵,让人一见便想要退避三舍。 这两车架太过于招人眼目,偏偏已经是南欢再三恳求之下,宋灵拨出来自己的车驾之中最为平常的一架。 这一路上所有见到这辆车驾的车马都自觉避让,哪怕是在平乐坊最繁华拥堵的街段都仍旧能够畅行无阻。 从前的南欢注意不到这样的事情,她只会觉得车马走得快,是因为马匹的脚力好。 一件事习以为常之后,便很难觉出有什么不对。 倚在门口迎客的老妈妈目瞪口呆地望着立在晚阳之中,头带帷帽遍身绮罗的佳人,一时竟不敢认。 平日里来她这地方享乐的权贵也不是没有,但从没有哪一位能撑起这样大的阵势。 王凤珠本来在酒舍中擦着酒坛,听到响动,顾不上许多,连忙开门将南欢迎了进来。 直至眼见着南欢推开了酒舍的大门,进了门。 倡肆的老妈妈才算是回过神来,确认方才那个华服盛装的美人的确是南欢。 在这条街上开了几年酒舍,日日穿着颜色黯淡的粗布旧衣进进出出,背后被人叫做疯女的那个南欢。 她眼中闪过一线激动,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这般看来,恐怕这位南小姐是要重新飞黄腾达了啊! 那辆贵重无比的车驾驶出长街,街上的行人才敢重新放开脚步。 对门典当铺的伙计啧啧称奇,“乖乖。方才南小姐那一身,若我没看错可是上好的古香缎,仅仅是缎子好便也就罢了。裙摆上的牡丹可是实打实金线织出来的。这么一条裙子,可就抵得上咱们这家店了。” 另一个伙计笑道:“没想到,咱们这街上原来是住了一只金凤凰。瞧瞧这架势,南小姐应当是要被接回家了吧。到底是亲生的儿女,又怎能舍得当真不管不顾。” 王凤珠替南欢取下帷帽,她是世家高门的家生子,从前见过的富贵恐怕常人都难见,一眼便认出来南欢身上的衣裙皆是崭新的,为她量体所裁的衣物。 这可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能赶制出来的,必定是早有准备。 再看送南欢回来的车驾并非亲王的仪制,从前魏玉对她家小姐的照顾就一向周密,定是亲派了车马送小姐回来。 她心中欣喜,面上笑道:“小姐,你可见到魏公子了?他如何说?果然他一定是有什么人前不能言明的苦衷。幸好你们见了这一面。” 提及魏玉,南欢眸中一黯,低头沉默不语。 王凤珠观察着南欢的神色,知道这结果恐怕不好,她心头一沉,唇边的笑意散去,“小姐,怎么了?难道你没见到魏公子?” 回到这间熟悉的酒舍,放下戒备,一整日奔波的劳累与倦意翻涌着卷上来。 在他人面前尚可强装无事,但在陪伴多年的奶娘关切下,南欢却是有些撑不住了。 她一只手抵着眉心,“奶娘,别说了。” 她闭了闭眼,慢慢的说道:“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个人了。从前的事情,就当是一场梦,我们都忘了吧。” 王凤珠着急的望着南欢,“这是什么道理?我的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见到了魏公子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南欢沉默了良久,才一脸平静的说道:“没有什么误会。我见到他了,还有他的妻子。” 王凤珠一下没了声响。 南欢绕过她,步入后室。 王凤珠追上来,她气得红了眼睛,“小姐,他怎么能这样欺负人!我们去南家去!去找老爷与夫人,他们知晓您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一定会为您做主。” 南欢停住脚步,她看着面前的奶娘,忽的一笑,“他们是知晓的。” 魏玉成日与宋芸出双入对,京城才多大一点呢。 南家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的,想着魏玉不肯在人前认她是有什么误会的人只有她这一个傻子罢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