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湍轻轻一笑:“无他, 只因我信你。” 花朝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故意将身子别过去一些, 作出微恼状:“叶大哥不愿说就算了,何必诓我。” 叶湍见她这模样, 明知她是作态, 还是略略一怔,旋即绽开一个朗朗的笑:“真无凭据,只是直觉。封姑娘莫要把我当成个仙人了,万事万物都能看出来龙去脉。姑娘连案情都没和我说过, 我如何判断?”见她仍是别着身,无奈伸手斜指指对面自花朝起右数第二个牢房:“既然姑娘想听,那我就和姑娘说说我这感觉是如何来的……对面那和尚,杀了来寺中偷情的狗男女,被判了秋后斩;还有这边,正数第三间牢房,”说着,伸出中间三指,比出一个“三”字:有个婆娘,被指杀了自己丈夫……真杀了人的,脸上总有一种麻木,不会像姑娘这样,充满好奇,问东问西的……” 花朝愣了一下,旋即反问:“你怎知我不是装的?” 叶湍笑道:“我的确不知。所以我说是直觉,我还直觉……我和姑娘会有……颇深的牵连……” “那可不,我又回到这牢里,和你难兄难弟,作伴来了。” 叶湍浅勾唇角,未作回应。 牢中一天无所事事过得特别的慢。张慎不知是太过忙碌,还是怎的,一直没寻出空来审这个案子。所幸杜誉还有几分良心,差人和牢头打了个招呼,她这日子过的并不艰难。而且她早上刚进牢,他下午就差人送了干净被褥之类的物什过来。 这架势,倒像是要让她在这安家。 花朝非但不领他好意,心中还生出狐疑来。 送东西来的小厮另外交给她几本书,道:“大人说,夫人昨晚故事讲的甚是有趣,只是他今早翻遍了一本《狐妖媚娘》,也没找到狐妖吃人的内容,不知是夫人记错了,还是他看得粗糙,漏过了什么。因而特命小人送这本书过来,让夫人再仔细翻翻。夫人做贩书的生意,对自己的营生不熟悉,可是不行……再者,夫人欺瞒朝廷命官,按律,是要入罪的。但大人说了,夫人想是无心之失,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夫人这回。只是,为了弥补大人受的惊吓,夫人需得把这些书熟读了,往后一一将书里的故事讲给大人听。” 惊吓?我可去你的……昨晚和她讨论怎么掏人心窝子、生着吃还是煮着吃、蒸着吃还是炒着吃好的时候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惊吓的样子? 还按律,你不就欺负人没熟读大盛律嘛!早知道当初赵怀文给他们授课讲大盛率的时候,她就不在后头和姬敬修悄悄传纸条了。 花朝从那一摞书中捡起最上面的那本《狐妖媚娘》,掂量了量——杜大人你可真闲,大早上不好好看公文读案卷,竟把这话本子翻了个遍! 满肚子腹诽,又继续翻了翻底下的几本,发现都是些话本子传奇,什么《李氏鸳鸯佩》《沈生与桂娘》《西江七子传》《尘中缘》…… 这一套看下来,她这牢倒是坐的一点都不枯燥。 正随手翻着其中一本,对面的叶湍忽然开了口:“封姑娘和这位杜大人……交情可真是不浅!” 他口气有些怪异,花朝心底有些虚、未听出来,只是连连否认:“哪有的事,他们稀里糊涂把我关进来,心里歉疚罢了。” 叶湍轻哂:“他们稀里糊涂关进来的人可不少。” 这回话里的怨愤口气花朝听出来了,联想他被冤之事,料定他心中必有不屈,连忙在这个话题上打住,往别处岔。因聊到案子,忽然想起他十分敏锐,说不定在董元祥案有别样的看法。 于是主动聊起自己身上的这桩案子,将董元祥案简略地说了一遍。 叶湍闲闲伸个懒腰:“那位杜大人不是说了吗?这个案子凶手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董旺醒来时听见董家大小姐在屋外喊门,房门反锁,可见不是董小姐。凶手是董元祥身边极为亲近之人,否则董元祥挣扎幅度定然更加之大,这些请刑部那位吴家眼一看就看出来了。董元祥身边亲近之人,排除董小姐,只能是……”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