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雪从草丛中站起来,远远对朝三打个手势。 突攻失败,孩子解救不了,对方已经发现,一旦腾出手就会来对付他们。 按说现在就该走,但是两人都有些舍不得。 老怪功成之后会有短暂虚弱,不趁这个机会动手,难道还要等人家恢复了来对付主子吗? 两人对视,朝三点头。 赤雪有些诧异,她一直觉得这家伙性子优柔寡断,又怂又唠叨,没想到关键时刻,从来不退一步。 两人这回汇合,仔细脚下,换个方向,从后方靠近茅屋。 茅屋里一直发出声音,有时候像软体动物擦过地面腹部鳞片的摩擦声,有时候像毒蛇吐信的丝丝声,有时候像在大力搅拌一团黏腻的烂肉……光是听着这声音,两人便想呕吐。 赤雪看看朝三的脸色,递给他一个解毒丸,朝三毫不犹豫接过吞下,毒狂的毒一向厉害,但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中毒不深,或许是那孩子的血的缘故,但朝三想到这个,脸色更难看了。 那婴堂的那些天天泡澡,喝奶都带药的婴儿们,原来都是盛都那些高官贵族的养身鼎炉! 萧家为了交结大臣,掌握把柄,不惜做这老毒物的掮客,引诱那些想要富贵万年的臣子贵族们入彀,用这些幼骨鼎炉,交联成自家笼罩全朝的势力网。 成年貌美的孩子则送给当地豪强,一手遮天。 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是令人发指的疯狂行径。 四处邀名者,内里多半藏污纳垢。 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今儿便是拼了性命,也得把那染血的底儿给掀出来! 两人耐心等老怪功成,并不打算在他行功时候出手,毕竟毒狂此刻一定浑身毒气流转,不可靠近。 夜色渐渐深浓。 忽然“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猛然涨开,伴随老怪一声猛烈咳嗽,噗地一声响,那黑袍男子声音道:“好了!师傅功成了!” 赤雪朝三同时掠上茅屋窗下。赤雪胳膊抬起,朝三目光炯炯。 老怪有点疲倦的声音响起,“好了,为师这就调息纳气,你且为我——” “嗤。” 一声轻响,伴随一声惨叫。 赤雪朝三探头,就看见那黑袍人五指已经插入老怪的天灵盖。 与此同时老怪坐的榻碎裂,两人掉入底下的坑中,黑袍人只露出一个发髻,赤雪的箭已经无法瞄准。 黑袍人落下时,衣袖一甩,撞翻了一个罐子,顿时毒虫如黑雾倾泻而出,直奔两人而来。 赤雪朝三只能后退,眼睁睁看着那黑袍人手指按在老怪头上,隐约黑气弥漫而出,而老怪在他掌下扭曲挣扎,宛如一条蠕动的大虫。 两人看得心惊,万万没想到事态竟然如此发展,一时也不得过去,只看见那黑袍人衣袖扬起,鼓荡起阵阵黑色的风。 片刻之后,他松手,那坑里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软了下去。 黑袍人还站在那里,俯首望着坑里,冷冷笑了一声。 “做毒狂的弟子再风光,也不如做毒狂风光,您说是不是?” 坑里没有声息,黑袍人嫌恶地伸脚踢了踢,“恶心的老头……拿毒毒得我死去活来,毒得我不得不伺候你,做你的狗,什么都藏着不教我,还指望我做你一辈子的狗!如何?我偷学的窃鼎大法不错吧?一辈子拿人当鼎炉练毒,到头来自己做人鼎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 他踩着脚下那一滩软泥,慢慢从坑里出来,向赤雪朝三一边走一边笑道:“不过你放心,好歹师徒一场,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 …… 铁慈听见那声音,顿了顿,随即毫不犹豫向前走去。 前面却没了路,但是土质松动,飞羽从身后取出一把短刀来,动手挖了一阵,铁慈看着那落下的沙土,鹅卵石,还有一些竹网,心中一沉。 她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 片刻后前方出现光亮,飞羽一脚踹过去,哗啦土石泻下,露出一个大洞,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飞羽要上前,铁慈拉住她,自己先钻了出去。 一出去,就听见一声惊叫:“堤里钻出人来了!” 看见前方大河汤汤,四周全是人,都拿着铁锹铲子,面带惊骇之色地看着两人。 铁慈回头,看见自己的位置就在原来的沙堤之侧,自己脚下站着的就是沙堤的斜面。 原来那条地道竟然通向大堤,一直打到大堤之侧,再挖进堤中短短一截,最后让他们自己挖断堤身才能出来。 明摆的这地道毫无作用,甚至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