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行相当的表字。 江晚宁参加过别的哥哥的及冠礼,那时候的国公爷会焚香沐浴,亲自出席为那位哥哥庆贺生辰,在旁人倾羡的目光中为他冠以表字。 然四哥哥的院里没有张灯结彩的热闹,没有络绎不绝的宾客,只有满满一堆将人湮没了的文书,压弯背脊的疲惫以及长此以往死守的冷清。两厢一对比,江晚宁便深深地感到不忿起来。 江愁予看出她这一瞬的烦躁。 他下意识地蹙眉:“妹妹怎的了?” 或许是光线过分地晦暗,或许是晚霜打湿了她心中的几分愁绪。江晚宁不知怎么的觉他眼中含着几分湿漉漉的潮气,像路边被雨浇湿的狗狗一样可怜。 江晚宁深吸一口气。 不生气,不可以同那帮人生气。 爹爹不给他起表字,她起。 “今儿个是四哥哥的及冠之日,四哥哥合该有个表字了。方才晚宁瞧着四哥哥,便想着有二字是极其适合你的。”她揪住他的衣袖,细声软调的,“我知道此事由我一个晚辈来做是极荒谬的。但我是小孩子,说的话不作数嘛。” 她眨巴眼睛:“四哥哥准我不恭敬嘛。” 她是惯会撒娇的。 江愁予的胸膛里传出几声闷笑。 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才是他真心实意的笑。 “四哥哥竟有这般大的脸面让妹妹给我起表字。”他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多半是无奈地轻声慢哄着,“妹妹不如说来听听?” “书里面有个妹妹的眉尖若蹙,他的表哥哥因而为她赠了个表字,就叫颦颦。”江晚宁抬起手腕,蘸了朱砂往他的眉心戳去,“四哥哥常蹙眉尖,晚宁觉着用在四哥哥身上也合宜。” 她吃吃地笑一声:“今后晚宁不叫你四哥哥了,只管叫你颦颦哥哥了。” 烛火招摇,江愁予眉目如春光流泄。 他低声说那字适于女儿家,央她再换个。 江晚宁晃荡着脚,歪头想了想。 “那四哥哥就叫去疾罢。”她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一板一眼地道,“我要我的四哥哥往后再无疾病缠身,一辈子健康安宁地顺遂下去。往日我过生日都会在空地上放孔明灯的。今儿个来不及了,等明儿个我让安白在院子里放一盏,四哥哥不许对着许愿了,今儿个我已经替四哥哥许过了。” 她的愿望,是要四哥哥永远好好的。 —— 三日后,江羡之邀江愁予小宴。 “我今儿个才从晚宁那儿知道三日前是你生辰。及冠之礼按理说是要大办的。”江羡之紧紧皱着眉,似乎对此事有些顾忌,“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不周到了。四郎应当未有表字罢。不如我赐你——” 江愁予起身,对他深作一揖。 “多谢兄长,不过去疾已有表字了。” “去疾去疾。”江羡之喃喃数声,不禁拊掌大叹,“想不到四郎先生已为四郎取过表字了,倒是显得我唐突了。四郎乃是多病之身,想来是格外受先生疼爱,才赐了这么个寓意极好的字。” 江愁予亦跟着笑。 “是。她向来疼我爱我。” 江羡之又细问他枢密院中事项,他一一作答。 江羡之又说起江二郎宴会上的岔子。 “……你说怎会出这样的乱子,想不到我疼了数年的妹妹竟另有其人。虽然昨儿个国公爷表了态,晚宁依旧是府里大小姐,新月是府里的二小姐。然而新月在外过惯了苦日子,怎么能不叫我多偏爱她些。”江羡之道,“晚宁与我们实非血缘兄妹,我晓得你与她关系好,终究是避讳些。” 江愁予笑了笑,并未作答。 “今儿个午后我和二郎带新月出去逛逛,你可愿同去?新月向我问过你好几声了,我总不好一口气拂了她。” 江愁予刚要开口,止不住地冒出一串咳。 “罢了罢了,我见你身子也不好。”江羡之也知道二郎不喜四郎,二人碰面着实尴尬,便想着算了。“同游的机会多着呢,等你身子痊愈了也不急。” 江羡之见他面色不佳,拾箸闷头用膳。 酒酣肚饱后,江羡之与江愁予辞别。 醉仙楼下停靠着数量马车。 江少轩胯坐于红棕色马匹上,沉目看了眼逐渐走进的江羡之。对于这个弟弟他素来是看不起的,只不过他不善于和女眷打交道,便遣了江羡之跟来和新月说话。 “昭怀长公主怎得来了?”江羡之的目光瞥过身后。 赤红的厌翟车惹得过路行人纷纷避让。前有一批装饰华丽的宫女引路,共有十二人抬起车檐。便是连枣红色大马上配有面罩,胸结彩带铃铛,走动金铃震响,隔道街都能听见。 “她与新月交好,想着一道游玩。” 江羡之不喜昭怀,然新月喜欢又无办法。 他无奈地翻上另一匹大马。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