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骆枳好像是死了。 骆承修抬起头。 他看着明禄,忽然想起刚才在甲板上,明禄对骆钧说的话。 骆枳就在那片水里。 骆枳的确学会了懂事,永远不会来让他心烦了。 “骆先生。”明禄叫了他一声。 骆承修回过神,他忽然看清了明禄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沙漏。 沙漏里的细沙正在缓缓流淌,速度很均匀,没有什么东西能拦住那些细沙,因为它们早已经没有了形状,只是在向下落。 明禄把那个沙漏放在桌上:“时间不多了。” 骆承修胸口也跟着那个沙漏猛然一沉,他骤然清醒过来,攥紧了拳竭力开口:“是……是被人打的,有人打了他……” 到这一步他都已经仅仅是推测,更不可能说得出再详细的部分。 骆承修很清楚这种答案不可能让对方满意,他看着细沙缓缓流尽,两个精壮人影缓缓走到自己面前,连瞳孔也不自觉微缩。 他被架着胳膊拖起来,走进更漆黑冰冷的甬道。 视觉剥夺带来的恐惧成倍增长,他听见自己软得吃不住力的腿被拖曳着踉跄,听见自己急促的大口喘息,也听见明禄在身旁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他在救你家的那个女孩,有七、八个人追他,他背着那个女孩跑,但跑不掉了,所以他回去把那些人引开。” 明禄说:“那些人恼羞成怒,一直打到他不动了。” 这些人后来都被骆炽收集的证据亲手送进了监狱,刑期会比他们的人生更长,要拿到当时情况的真实笔录并不难。 这些内容都已经备注在了拿给骆承修的那份伤情鉴定上,既然他没有背下来,明禄就再重新念给他听。 这一次,骆承修终于彻底把这些内容听进去。 他实在没别的可听,也没别的可想。 那些细节都真实得可怖,他几乎已经见到自己也被用同样手法细细地报复折磨,强烈的恐惧和压力让他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冷汗不停淌下来。 视野里只有浓沉的黑,阴冷丝丝缕缕渗进皮肤,脚步声不轻不重回荡。 “骆家主。”明禄终于念完最后一个字,“你是不是曾经想过,那个孩子要是死在那一天就好了?” 骆承修的精神已经被折磨到极限,他在这样的指控里难以自控地暴怒起来:“怎么可能!那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这么想,我怎么会这么想——” 明禄沉默了片刻,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骆承修大张着嘴,愣在原地。 他的表情狰狞扭曲,冷汗淋漓淌下来,看起来几乎有些狼狈的滑稽。 ……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他做什么了?难道骆枳回来以后,他在逼死自己的儿子? 骆承修控制不住地烦躁起来。 他拼命摇着头,想要找出任何一件生意或是家族的事来思考,他不要再想这些东西……这些人最好现在就动手对他施虐。 对,最好现在就动手。 这些人最好现在就来报复他,来把骆枳受到过的伤害全对他做一遍,然后恩怨一笔勾销,这样他就不必再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折磨。 等骆家缓过一口气以后,他会以最快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