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水又不累,你洗漱了快去睡,明天也别太早起来,觉要睡够了身体才能好。” 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熏在柳渔手上,从指尖一路暖到了心里,就这么一下子又将她拽回了人间,被扰乱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多谢娘,您也早些休息。” 陈氏笑了起来,拍拍柳渔,朝耳室方向一抬下颌,“去吧。” 柳渔点头,提着水进去,陈氏帮她把外间的门也带上了,脚步渐远。 许是累了,洗漱过后柳渔很快睡了过去,只是今夜梦魇似乎跟她较上了劲儿。集雅亭下的那一处假山边,怦一声闷响,尖锐以极的疼痛,鲜血奔涌,糊了她额头、眉眼,热度渐渐流失,也模糊了意识。 守园婆子屁滚尿流的嚎,“来人啊,快来人,月姑娘寻短了!!!” 声音未及多远,有重物怦一声落了地:“你说什么?” “月姑娘寻短了,满头,满头都是血。” 柳渔听不大清了。 有人跌跌撞撞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那哭声惨烈,一声一声姑娘,又不住喊来人、救命。 柳渔已经不大能够看清了,只听得出这是丫鬟絮儿。 “姑娘,姑娘,大夫马上就来了,大夫马上就来了。” 柳渔不需要大夫了,她也并不想活。 她指尖动了动,到底是抬不起来,只是艰难张口:“簪……” 簪什么,却说不出来。 絮儿哭得直抖,却一下猜着了意思,拔下姑娘不久前插在她发髻中的簪子:“姑娘,是不是簪子?簪子在这。” 捏着那就往柳渔手里塞。 柳渔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絮儿注意到了,伏下身将一侧耳朵贴向她,“姑娘,要说什么?” 柳渔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只说出一个极微的“空”字。 絮儿拿起那簪子看了看,把簪头拧了拧,才发现那是个能转动的,拧开簪头,空心的簪身里是一张卷成卷的纸,抽出来展开,却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絮儿愣住,低头看满头血止不住柳渔,眼泪大颗大颗就往下砸。 最后一丝气劲散了,柳渔歪进絮儿怀里,再没了声息,只有眼角滑下一行泪来。 一瞬间叠起的悲伤似乎能把人淹没,胀得人两耳生疼,絮儿大口大口抽着气,抖着手去探柳渔鼻息,嘴大张着,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涕泪横流,却怎么也哭不出声来。 她想起初见柳渔,是刚被红娘子买下时。 那一年不过十四,未足十五的年岁。 然而姿容只有中等偏上的姑娘在这楼子里不值钱,只有那青葱鲜妍惹人怜,所以十四岁,红娘子也要她挂牌接客。 被家里卖进这种地方,一进来就让接客去,她哪里受得这个辱,绝食、逃跑、伤客,样样都叫她做全了。 红娘子发了性儿要给她一个教训,也要借了她来教训教训楼里其他新进的姑娘,就在园子里,青天白日的就喊了七八个龟奴,要直接剥了她给她开了苞。 “不是不愿意给客人吗?今天老娘叫你尝尝更好的滋味。” 满园子人围观。 絮儿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一日的恐惧,嘴里被绑了布条,她连咬舌自尽都不能够。 裂帛声刺耳,挣扎到绝望,肝胆俱裂时,舞阁里出来了十数人,为首的少女驻了足,在她最后一件衣裳也被撕开,第一个龟奴的手要碰到她时,唤了声:“且慢。”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