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下,游澜京的手掌,轻轻抚在自己的面庞下,指缝下,是完全不一样的愉悦神情,似乎有红蛇,在他的左眼眸掠过。 世子殿下,这就吓坏了吗? 他并不想在此刻了结阿幼真的性命。 不将活物玩弄得奄奄一息,怎么能称之为狩猎?他要走上前,亲自欣赏、品味世子殿下绿色的眼眸中,深深的绝望与后悔。 微弱的月色跳跃,衬得游澜京半张脸阴恻恻。 一箭,牢牢将这头狼,钉在地面,轰隆一声震响,摊架纷纷被推倒。 阿幼真低着头,瞳仁分散开,半晌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吸,他发出一声毫无温度的冷笑。 “了不起,了不起。”他怒吼一声,奋力将贯穿左手掌的箭头,猛扯出来。 狼群,朝高台上涌去,越来越多,连成灰扑扑的一线,准备撕咬游澜京。 游澜京转过身,换上一支特制箭头,箭杆在快速飞行中途,爆裂,四溅的酸性液体,腐蚀性强,含有剧毒。 万点银花散火城,比起方才,夜空漫天飘零的芍药花瓣,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箭太过阴毒,其腐蚀性,不仅带来超出寻常的痛苦,血肉碳化,直逼白骨的景象,也会让人心里防线被击溃。 前赴后继的狼,被毒液溅射,不停在地上翻滚,痛苦至极,身躯几乎被腐蚀成了筛子。 玉察在竹篾筐里,一动不动,已经被眼前的惨烈景象,吓得不轻,呼吸凝滞。 高台上,狼群尸身堆叠,死相惨烈万分,血水与雨水混合,腥臭之气升腾。 又是一箭,爆裂的液体零落如雨,纷飞,铺天盖地映入瞳孔,避无可避的箭雨。 哪里还有狼?哪里还有什么世子?分明是大雨夜狼狈逃窜的小狗。 小狗跑着,徒劳无用的挣扎,大雨落刀,在身上扎出千百个血洞,遍体鳞伤的身躯绽放开一朵朵血花。 其瑰丽,其千姿百态,犹胜过皇会上一夜不歇的烟花。 “首辅,不可!” 高台上,李游情急之下,发出这声嘶喊。 游澜京眸子一瞥,他缓缓移动这架弩砲,对准了李游。 李游的身后,渐渐出现二三十名死士的身影,可他手指一抬,亦步亦趋跟着的死士,一顿,犹豫着,最终撤退。 一向沉稳儒雅的李游,这一刻竟有些稳不住了,顾兆如可以死,他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再随意抓一个人顶上去便是,可是阿幼真不能死,月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他只盼游澜京能重新做回那个深谋远虑的首辅。 “重箭之下,世子已经落得残疾的下场,已经够了。”李游温言安抚这头恶蟒。 游澜京推开了弩砲,他盯着长街上,那个手臂和大腿均中一箭,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神情冷冽。 “李公子,我说过,我从不信你。” “你的心里有李家,有西域,有大魏,什么都有,再加一个公主,李公子,不会嫌自己的心太挤了吗?” 李游听闻这番话,神情丝毫未动,只是……情不自禁地蜷起了手指,那只没有握紧公主衣角的手,永远空着。 “而我,永远会比你先找到公主。”游澜京勾起嘴角。 “公主心里没你,你从来知道。”李游的叹气几乎听不到。 游澜京并没有因此大怒,他抬起头,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苦很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