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乱,花瓶碎了一地,桌椅也被掀翻,一些诗书也被撕毁散落在地。 见到这等景象,妇人皱了皱眉:“你们都下去罢。” 披散着头发的姑娘坐在床榻上,很明显已经哭过了,眼圈通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委屈地喊了一句:“娘,我不想嫁给皇帝。” “您知道今日那些观礼的人都是怎么看待我的吗?” “他们都怜悯地看着我——谁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若不是父亲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见淮哥哥,淮哥哥也不会变心!” 上次她好不容易与韩淮相聚一次,她还故意让人瞧见。让世人知道就算她有了婚约,韩淮仍旧会喜欢她。却不料,最终引起众人讨论的是韩淮与那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女子! 今日及笄礼,她僵着脸听众人将那名戴着帷帽的女子当做她来讨论。而她偷偷私见韩淮,他竟然说不出合理的解释! 及笄礼结束,众宾客散去,她憋了许久的怨念才敢发泄出来。 宋茹只立在一旁,语气冷淡地说道:“你莫要同我哭诉,我如何教导你的都忘了吗?” “我不管你自己如何闹,但不能伤了你父亲。”她上前抚着任羽的脸,“不是说过了么,他不是你的生父,你只是一个野种。” 任羽的身子颤了颤,抚着她的脸的那只手冰冷极了,她从小听着“野种”这两个字长大。这也是她很少亲近忠勇侯的原因。上次为了出府见韩淮,已经是她鼓足勇气才做出的亲近行为。 她立马收敛了脸上愤懑委屈的神色,摆出一副讨好卖乖的笑容。 “野种——”宋茹轻轻拍打了一下少女的脸颊。“上次已经劝过你了,若是再闹就将你……”她俯身贴在任羽的耳朵边说道,吐露出的话让少女抖得更加厉害了。 “是。” “乖……” 宋茹放开了托着少女下巴的手,拿着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若日后你父亲再来找你,你也要这般不让他见。任羽,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完,斜睨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少女:“莫要怨他人,要怨就怨你自己没有能耐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望着妇人离去的背影,任羽抬手捂了捂被冰冷手指抚过的脸颊,所有的神情都消失了,空洞地看着床榻一角。 脑海中突然想起韩淮不明不白地对她说的话:“你愿意舍弃现在的身份吗?” 她回答:“不愿意。”就算,过得痛苦。 …… 韩淮对她发了一通脾气后,酒醒了一瞬,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任毓颓败地看着那角落里绣好的香包,因为跌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就像她现在的状态,身上都是灰尘。 她的膝盖和手掌疼得厉害,韩淮推她推得实在突然,整个人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她好累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想阿娘了,她想回家,她不想再看到韩淮了。 转头出神地盯着屋外如同细线一般的雨滴落下,院落里早就不见郑嬷嬷的身影,应是韩淮进院落就让其退下了。 若是郑嬷嬷瞧见了,会帮她吗? 任毓想着这个假设,脑补了一下郑嬷嬷板着脸将韩淮教训的样子,不由得乐了一下,一时也没那么难受了。 有着脑补的画面,任毓坚信若是方才郑嬷嬷在的话,韩淮肯定不能欺辱她。 在地上待了一会儿,任毓恢复了一些力气,忍着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地上被韩淮踹翻的凳子扶了起来。 “阿满,阿满——”略带急促的女声传入耳中,她转身看去,是红棉。 “你怎么了?!” “摔倒了吗?” 任毓看着红棉走了过来,本来已经忍下的委屈,在这声担忧的问询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红棉姐姐,阿满好疼。” “阿满想要回家。” “阿满害怕。” “少爷他好坏。” 她靠在红棉单薄的肩膀上,哽咽地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往日故作坚强的壳子都消散了,露出符合年龄的稚嫩。 红棉的眼里满是心疼,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韩淮,一边轻声哄着阿满。 “阿满不哭,不哭……”红棉拿着帕子帮任毓拭着泪,少女并非嚎啕大哭而是小动物一般的呜咽。这般压抑的哭声更让人心疼。 待哭声停下,红棉帮阿满处理伤口,处理时对韩淮的不满更甚。 看着面前少女的容颜,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今日是上巳节,侯府千金及笄的日子。” “及笄了,那位千金与圣上的婚事定在了今年祭月节,少爷他……”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