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忽然就想起之前有一次全家一起吃饭,公公严淮升调侃他的话,身在曹营心在汉,要不是就生了他一个,要不是他确实还有点做生意的脑子,都不会非要他子承父业。 那次她特地问过婆婆,才知严松筠当年是想继续深造医学的,甚至研究生笔试面试都过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回家来接公公的班。 她当时惊讶,问严松筠为什么会肯,婆婆没回答,只笑眯眯地让她去问严松筠。 但后来她忘了问。严松筠总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出差,偶尔还要批评她花钱大手大脚,批评她奢靡浪费不知道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她也很忙,忙着逛街购物,忙着喝下午茶做美容,还忙着想怎么才能让严抠门心肝疼。 这次她想起来了,等坐进车里,严松筠电话也讲完了,她才问:“你一大早起来就处理工作,说的是什么药呀?” 严松筠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听说过铜娃娃么?” 俞知岁一愣,摇摇头,“铜做的娃娃?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十八铜人阵。” 严松筠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太太懂得真是多……”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好日子,不要逼我在这里跟你吵架,好吗?”俞知岁死鱼眼地看他,威胁道。 严松筠看着她故作凶狠的样子,像母亲养的那只大白猫张牙舞爪时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生气。 “好的。”他点点头,欣然应允,然后继续解释,“有一种儿科的常染色隐性遗传病叫肝豆状核变性,wilson's disease,威尔逊氏病,这种病是一种铜代谢障碍病,患儿体内铜离子不能正常转运和排泄,铜在肝脏、脑、角膜、肾脏等处过量堆积,表现出肝病、神经系统疾病和角膜色素环等临床症状,有大约一半的患儿是以肝病症状首发的,童娃娃是人们对这些患儿的称呼。”[1] “治疗这个疾病的选择,一是清除已经沉积在脏器内的铜离子,对已经出现中毒的患儿进行解毒,二是防止铜的再吸收和沉积,青霉胺是治疗的首选药物,但是,有相当一部分的患儿,会对青霉胺产生不良反应,不耐受,所以用不了青霉胺。”[2] 俞知岁一个医学盲,平时只知道感冒吃白加黑痛经吃布洛芬,突然听到什么肝豆状核变性,脑子里只有一排排问号,干豆?什么干豆?干的豆子还能变性?男变女还是女变男? 但她紧紧咬着牙关,坚决不发问,绝对不能让严松筠发现她竟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 她听不懂,但看严松筠说得兴致勃勃,又不好意思打断他,说实话,只有在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情绪外露的一面。 他总是分外清醒,一切都有规划,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仿佛永远从容镇定,俞知岁很想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什么事而变得慌乱失序。 也许……淮生医药的新药研发取得巨大成功? 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做认真倾听状,适时向严松筠发问:“那你刚才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药吗?” 严松筠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刚才和我通电话的是容医大一附院儿科的穆主任,我们说的曲恩汀,是orphalan公司研发的新药,它的作用和青霉胺类似,同样可以促使铜通过肾脏排泄出体外,而且它的副作用比较小,目前主要用于对青霉胺不能耐受的患者,淮生医药这次积极推进曲恩汀引入国内市场,就是希望能够让童娃娃们有更多的治疗选择。”[3] “当然,我们也在加紧研发相关药物,相信以后会有更多原研药被引入,有更多国产的仿制药、创新药上市,不仅仅是童娃娃,还有其他罕见病患者,都能有药可用。” 他看向俞知岁,眼神格外明亮,“岁岁,有药可用,是一种希望,会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岁岁,他只有在极亲昵极愉悦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她。 俞知岁心弦一动,看来这件事让他非常高兴。 她忍不住点点头,应道:“是呢。”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升起,如果严松筠生在俞家,他应当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早就成为一名技术精湛的医生了吧。 作者有话说: 注: [1].来源于《内科学》肝豆状核变性名词解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