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铁东来是江家旧部,与他十分熟悉。然而细数起来,他到江洲,与铁东来也不过见过一面,那一面还是在晚上——当时夜宴,为让舞姬缚萤虫跳舞,还特意熄了灯火,仿佛是在避着什么,就是不想让江行策看见他真容。” 柳轶尘曾说过,纵是技艺高超如水中月,易容起来也仍有一个毛病,远观相似,但近处仔细看,便能看出些端倪来。所以假的铁东来得防着熟人在近旁,避免露馅。 “然而这些都还不过是推测,最最关键的,是罗氏的证实。”杨枝道:“罗氏当时已受软禁,照说就算有人窥探,也不会轻易与朝廷的人为难。因此明知当时有陷阱,卑职还是去了。” 谢云皱起眉头:“其实我有一事不明。假铁东来为何不干脆杀了罗氏?” “因为单行简行事谨慎过了头,他也不知道罗氏究竟猜出了多少。”杨枝笑道:“罗氏被软禁后,一直安分守己,连麾下大将都甘愿坐了几年冷板凳。单行简知道费烈不易对付,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倘若自己败露,罗氏悍匪之名在外,恰是最好的替罪羊。” 谢云笑了笑,夹起一块笋片,又问:“你怎知单行简便是叛徒?费烈与铁东来龃龉在先,你为何不猜费烈?” “要坐实假的铁东来,需有一个真的亲信帮衬。”杨枝道:“倘若铁东来身份有疑,单行简此人必有问题。” “你可曾想过,铁东来是受了身边人的蛊惑,而非有假?”谢云问:“若这人忽然之间蛊惑了铁东来,比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单行简,后来的费烈似乎更为可疑。” “卑职确曾想过,但单行简的虚伪暴露了他。”杨枝道:“单行简最初是江家家臣,在江行策口中,是个胆小老实之人,唯江家马首是瞻,又常与江家书信往来。铁东来若受费烈蛊惑,他身为行军司马,不可能没有察觉,却半分没有向江家提及,在岚山一役中反而自责其咎——一个胆小之人,在岚山那么大事之后,居然不想着如何自保,帮铁东来脱罪也就算了,连费烈的罪责也只字未提。” “可能是他为人格外厚道呢?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说到这谢云自己都笑了,好像置身事外在听一个笑话。 杨枝摇了摇头:“江家将单行简放在铁东来身边,不止是为了辅佐,还有几分督检的心思,是以单行简才会每月一书,将江州情形汇报给江家。这些书信走的都是江家独设的传信渠道,为的便是私密,单行简连私信中都不敢提及费烈,又如何能说他对江家忠心。而他不提的原因也很简单,岚山之事,大而化小小而化了最好。” “……并且,”她稍稍顿一顿,续道:“江行策说单行简擅书擅算,而无论是仕子案还是岚山匪祸,都牵扯着一位法算。” 谢云闻言看了她半晌,含笑道:“可这些亦不过是猜测,对吗?杨主事手中想必还有另外的实证。” “是卫脩的证词。”杨枝道:“谢知敬自作聪明,将卫脩掉了个包,用一个假卫脩将真卫脩替了,才保下真卫脩一条命。卑职一直在想,沆……单行简为何一定要卫脩的命?” 顿了一瞬,续道:“是因为卫脩见过成非珏,可能亦见过与成非珏一起的单行简。所以,卫脩必须得死。” “卑职问过卫脩,因挡着谢知敬的面,只能将一张事先写好的字条夹在账册中给卫脩看,问他那是个三字,还是个二字,卫脩答是三。其实说的便是那人的名字是三个字。” 谢云满意地看着她,凤眼微微挑起,眼底似有轻云浮动,带着一点难得的欣赏。 “本官话问完了,这案子办的着实漂亮!”谢云道,忽然张罗起来:“光顾着说话,杨主事都未动几筷子,菜已凉了,我让人再添些热的来。” “大人客气了,这菜好的很。”杨枝道,连忙夹了一筷子羊皮花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