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轻松熊被弃置了太久,洗出来的水漂浮着一层黑泡沫,有一串被风带跑,碰到窗帘的时候破了,溅了一圈黑色。 我捲起裤腿和衣袖,用洗衣液搓,实在洗累了就抬头看着院子里的那一方小小的天空,仰天长叹一声,然后继续搓。 “不洗乾净它就不认你当妈了。”易烊千璽出门的时候故作认真的地对我说。 最后它被我用两个小夹子夹在了一根晾衣服的线上,在空中摇摇摆摆的像是在跳舞。 我叉着腰看着它,两个黑不溜秋像是圆规画出来的眼睛,人畜无害地不知道在看着我还是在看着别处。我突然想起了以前拥抱它的时光,在漆黑被噩梦缠身的夜晚里,软绵绵的接受我战栗的拥抱,消化我不明所以的眼泪。洗它的时候,我嗅到了一点点浅淡的咸味,大致是泪水残留的痕跡。 易烊千璽回家的时候,像个小孩一样好奇地看着那个被洗的干乾净净的熊,再低头看着满脸骄傲的我。 “看我洗的多乾净。” “是是是,以桥真厉害。”他捧起轻松熊的大饼脸,轻轻地闻了一下。 “熊比人贵。”我小声的说了一句,垂下头看着脚尖。 他突然转而捧起我的脸用鼻尖摩挲了一下我的脸颊:“……讲话讲大声点。” “没什么……” 週末我来都间来无事。我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他躺在我大腿上看我打怪。 我把手机一丢,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开了口:“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林……我姐。” 易烊千璽闭了闭眼,有点疲惫地环住我的腰:“你放下了吗?” “你呢?” “……” “我也是。”我用指尖撩着他头顶好看的发旋,感受着他头发的温度。 “以桥……我死后是不会上天堂的。” “那我就陪你下地狱。” 手机的游戏还没关,发出的怪兽的咆哮声传进我的耳廓,勇士挥刀的呼啸风声也在练兵的号角中渗透进来,一切都还未开始。 来到她的墓的时候,我有些恍惚。 她的墓在林子的最北方。那里比较寒冷,没有湿气,没有太过于嘈杂的动物叫声,有的只是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和刮过来的风,让人有种错觉,墓地里的那个人只是在冬眠,到了春天第一朵花开苞的时候,她就会扒开泥土伸着懒腰,迷糊地看着这个即将甦醒的世界。 我准备给她上一炷香,却因风太凛冽迟迟开不了火。我背过身去,固执地用被冻得僵硬的手指一下一下按着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刚冒出头就被抹杀,存在的时间微乎及微。 我突然想到小时候,家里有时没人做饭,林以鹿踩着小板凳吃力地拿起锅,却打不开煤气。 她的手被上面黏着的油烟和灰尘弄得很脏,汗水滑进眼睛的时候就用手草草地擦乾,然后神情专注地琢磨怎么打开这一罐顽固不化的东西。 等到终于打开的时候,她脸上乌漆墨黑的,跑过来极为开心地对什么都不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