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瞪着俩隻眼睛在向我们告别。 什么东西用久了,都有感情。不是东西本身通了灵,而是人对那东西註入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不自觉,让它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东西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除此之外,生活基本上在每天重復又重復之中度过。开春下了几场雪,总算熬到花开,我和黄毛还踏踏实实的在米奇林的齐鲁大地上穿着黑马甲奔驰。 渐渐的,我串堂的技术也进步了许多。累搏(labour)工本来就都是熟能生巧的,再加上经济压迫,摔了两次盘子,被克扣工资之后,我明白了手一抖,头一懵,那丢出去的可都是钱,手脚明显利索了许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都是可以进步的,就看压力有多大了。饿急了猪也是能学会跑堂的。 而且有人每天晚上枕头边上吹风教小提普(tips),某猪虽然依旧够不上黄毛的专业水平,至少围裙里的小费不会每天都是倒数第一那么可怜了。 我拿来存钱的小盒子里越来越多红色的票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来这里第一天就拿到一张假币耿耿于怀,我把钱都换成了五十的,时刻提醒着我自己,得到的东西一定要认清,有怀疑的事情一定要开口。不可以让别人再骗我,欺负我。 三月初的时候米奇林的老婆从国内回来了,天天在店里坐班。若说之前米奇林偶尔看我的眼神有想吃没机会吃的不甘心,现在,那是连想都不能再想了。催工的时候多看了谁两眼,母老虎的手就揪上某人的耳朵了。 以前觉得米奇林赶着我们干活手段狠毒,见到林太太才明白甚么叫做最高领导人。一回来就给所有人一个见面礼,经济危机,材料涨价,顾客减少,生意难做,裁员。 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我,搞得我也很紧张。黄毛一句话让我心脏略放回胸膛,「同样的活儿,米奇林是选择雇一个小时3块5的还是雇一个小时6块的?」 可我的心刚放下去,又提了起来,「那你呢?你可是一个小时7块5啊。」 「不一样,他把我一个人当俩个人使,占着便宜呢。」 果然,宣布裁员名单的时候,没有黄毛,也没有我。 黄毛跟我俩人正十指交握,四眼向望,十六颗门牙对着闪的时候,母老虎又开口了:「peggy,你进来一下。」 我楞在那里,心里没底,母老虎找我干嘛? 我求助的看着黄毛,她也是一脸茫然。 「叫你呢,大小姐啊,扭扭捏捏的等人请?」母老虎变脸了,我也来不及想了,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她后面进了办公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