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虽是细墁的精砖,可勾勾缝缝也照样硌膝。奇怪的是太子殿下仍旧未道免礼,她也不敢擅自起来,于是求助似的望向自家侯爷,却发现侯爷面黑如锅底。再看向侯夫人,亦是对上了一张冰块似的脸,叫人望之生寒。 最后她暗瞟一眼夏莳锦,夏莳锦恰也淡睨着她,两人视线短暂相碰,崔小娘便即收回。但匆匆一眼,她已瞧出那丫头神清散朗,明媚飞扬,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咄咄逼人……怎么看也不似刚刚遭遇过可怕事的人。 崔小娘心下打起了鼓,眼下这情形,不像是得了手,倒像是败露了。 这时夏莳锦向段禛递去一个隐含请示的眼神,段禛微微颔首,她便朝月洞门说了句:“将人带出来吧。” 先前那贼人被两名护院又押了出来,按头跪到崔小娘身边。崔小娘并不认得此人,见他满身血污,嫌弃地膝行着往旁挪了挪。 刚刚被夏莳锦教训过一番的贼人,此时早已没了倔劲儿,变得服服贴贴。扭头盯着崔小娘瞧了两眼,便邀功似的信誓旦旦道:“就是她!就是她拿一百两雇了小人,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有了贼人的当场指认,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投向崔小娘,有鄙夷的,有憎恨的,还有段禛那样眸光冷冷却有暗云翻涌的。 崔小娘登时打了个突,流露出惊恐态,但她又仔细看了看身边伤痕累累的男人,确定不曾见过,这便又有了底气,大声喊起冤来:“我从未见过此人,何来的雇他做见不得人勾当一说?!侯爷,这人一派胡言陷害贫妾,您可要为贫妾做主啊——” “谁陷害你,昨日过午分明就是你带着个丫鬟去了济世堂。明面上是抓药,实际却是打听好了那里的地下买卖,将时辰地点还有一副小娘子画像都放在了密信里,随一百两银票一并交给了掌柜。信里说只要能毁了那小娘子的清白身,你会再付一百两尾银。” 崔小娘心头猛地一震,整颗脑袋都微微颤动起来。 先前因着没见过此人,她便想着只要咬死了不认,此人也拿她没辙。可如今此人说的分毫不差,就像是亲眼看见了是的。 的确,昨日她听丫鬟说起夏莳锦要去南山的观音庙上香,且要在山上过夜时,她心思就有些微动。后来东宫又赐下了珠宝无数,令她愈加坐不住了,当即便生出一个念头来: 皇后想同侯府结亲,若是嫡姑娘出了差池,她就去求侯爷拿庶姑娘抵。她不奢望什么太子妃,她的容儿能当个良媛便好,再不行承徽、昭训也成!只要能有个名份。 是以昨日她去了药铺,将任务和定金交给掌柜,可她确定当时并无第三个人在场,就连最心腹的丫鬟也是站在门外把风。 那贼人看出崔小娘的不解,莫名得意道:“平日咱们这些等活的人,就都候在里面的廊上,夫人看不到咱们,咱们却能透过窗缝将您瞧得仔仔细细。” 崔小娘暗暗攥紧了自己的袖缘,强自镇定下来,其实就算被他看见了又如何,只要她不认,他空口白牙又有何证据?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也不能将此事判定。 “侯爷,既然此人说贫妾曾交了一封密信出去,不如就派人去药铺将那密信取回,看看到底是否真有此事?” 崔小娘之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那封密信根本不是她亲笔所书。说起来这还要谢谢昨日夏莳锦大张旗鼓地核对字迹,带她涨了见识,她便干脆找了个代笔,那代笔还是个落魄的盲书生,作不得什么证。 如今就算那药铺掌柜将密信交出来,也不能将她定罪,反倒更证明了她与此事无关。 崔小娘既然敢说这样的话,夏莳锦便知她胸有成竹,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是以虽派了人去药铺,却也并不将希冀压在这上头。 果然被派去药铺的人很快就折返回来,那药铺已人去楼空。 ?m.ZGxXH.orG